巡查队的脚步声走远了,林小满还是闭着眼睛。
他坐在蒲团上,手摸着剑柄。裂空古剑还在鞘里,但他觉得它在发烫,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
时间不多了。
七天后就是天渊台之战。丁承渊嘴上说得很好听,其实是想看他死。戊崇山一直压着他,莫怀远也在暗中动手脚。他们都等着他出错,等他慌,等他乱来。
可他不能慌。
他必须变强。
再强一点。
他睁开眼,从戒指里拿出一块玉牌,往地上一拍。阵法亮了,灵峰洞府的门立刻关上,一点气息都没有。这是仙府的时间加速阵,速度是一百倍——外面一天,里面一百天。
烛火停在半空,不动了。
风也静了。
他深吸一口气,把裂空古剑放在膝盖上。
这把剑陪了他很久。以前只能劈石头,现在能划破虚空。但它还有秘密没解开。那种感觉就像水被堵住,快要冲出来,却被卡住了。
他试过很多次:用灵力硬冲,用神识查探,还滴血喂养。结果都失败了,还被反噬受伤。
他不信。
这次他不硬来。
他闭上眼,慢慢沉下心,顺着剑身往里探。不是用力撞,而是一点点往前走。越往里,越难,像撞上了一堵墙。
额头出汗了。
身体开始抖。
突然“砰”的一声,他的意识被弹回来。
胸口闷,喉咙发甜。
他又失败了。
睁开眼,嘴角有血。
他擦掉,重新开始。
第二次,走到一半时,剑忽然震动,整条手臂发麻,连肩膀都动不了。他咬牙坚持,可最后还是被甩出来。这次鼻血流下来,滴在剑鞘上,留下几点红。
他喘气,坐了会儿,又开始了。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每一次都差一点。
他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只知道外面还没天亮,洞府里的夜明珠还是昏黄的。而他在里面已经快三个月了。每天都在做同一件事:冲击剑魂、被弹回、调息、再来。
身体快撑不住了。
经脉疼得像被刀割,识海也像要裂开。每次深入都很痛。但他没停。
他知道,这时候停下,就真的进不去了。
第一百二十七次,他换了方法。
之前都是强行闯,这次他把自己的感知收起来。
不去看剑,也不去碰剑,而是让自己“消失”。他屏住呼吸,心跳放慢,脑子里什么也不想。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没了。
然后——
他“看见”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别的东西。他看到剑的核心有一根线,很细,却断不了。那是空间的界限,也是法则的门槛。只要斩断它,就能切开一片独立的空间。
可怎么斩?
他想了想。
忽然想起一件事。
当初在葬神星域,面对血影门主时,那一剑是怎么劈出去的?那时候他没想赢,也没想活。他只想:必须斩下去。
那一剑,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守护。
现在,他也需要这样一剑。
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准备,不需要回头。
只需要斩。
他猛地抓起剑,站起来,不再压制灵力。所有力量涌向手臂,灌进剑身。皮肤裂开,血从指缝流出,他不管。
他对着空气,挥出了这一剑。
没有声音。
也没有光。
但空气中出现了一道痕迹。
很淡,像玻璃上的划痕,一下就没了。可他知道,就在那一瞬,空间真的被切开了。
他嘴角微微扬起,笑了。可下一秒,腿一软,跪在地上。全身没力气,眼前发黑,像要晕过去。但他心里那股劲撑着他,用手撑着剑,慢慢站起来,又挥出一剑。
这一次,痕迹清楚了些,持续了两息才消失。
他继续练。
不停,一遍遍挥剑。一次不行,就再来;两次不行,就上百次。他不在乎累和痛,只管挥剑,直到那道口子能稳定出现,持续五息以上,能控制,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每挥一次,身体就更空一分。到最后,站着都能睡着,全靠意志撑着。仙府的时间还在走,一百天过去,又是一百天。
他不知道自己练了多少次。
只知道当他再次抬手时,那一剑挥出,空气中直接裂开一道口子。
不大,三尺长,半尺宽。
但它是真的。
里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你能感觉到,那是另一个地方。哪怕只存在三秒,也让人害怕。
他做到了。
空间切割。
这是裂空古剑的新能力。
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一种“隔断”。可以把敌人的一部分切进去,让他手脚分开;也可以把自己切进去,躲开致命一击;甚至能在战斗中制造死角,让对手措手不及。
这才是真正的“裂空”。
他盘腿坐下,开始恢复。
经脉受损严重,五脏六腑都在抖。他从仙府里拿出几颗丹药,一把吞下。这是苏兰留下的续命丹,很苦,但有用。
他一边调息,一边回想刚才那一剑。
发现一个问题。
这招太耗神。
第一次还能撑住,多用几次识海就要崩溃。而且对灵力控制要求很高,差一点都不行。如果真上了天渊台,对面是老手,可能刚抬手就被打断。
不行,还得练。
他继续挥剑。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十次。
直到那道口子能稳定出现,持续五息以上,收放自如。
直到他闭着眼,也能切到同样的位置。
直到最后一剑时,裂缝能自动闭合,不留痕迹。
他终于停下来。
额头全是汗,衣服湿透,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但他眼神很亮。
他知道,这一关,他过去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裂空古剑。
剑还是那样,看不出变化。但现在不一样了。它不再是残缺的法宝,而是一件能撕裂规则的武器。
他轻轻摸了摸剑刃,低声说:“老伙计,我们又要一起上阵了。”
说完,他把剑收回鞘里。
咔的一声,清脆利落。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拿起布,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又把蒲团摆正,调亮夜明珠。洞府恢复原样,看不出有人闭关的痕迹。
他坐回原位,闭眼调息。
外面天刚亮。
一夜过去了。
距离天渊台开启,还剩六天。
他不打算出关。
他知道,裂空古剑虽然有了新能力,但这还不够。丁承渊敢来挑战,肯定有底牌。玄天宗的人不会只靠嘴。
他得继续挖。
仙府里还有很多东西没弄明白。比如界源珠夹层里的那道符文,昨晚它微微发烫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还有藏经阁第三层。
老祖突然给他开门,不只是信任。那块玉牌背面的裂痕,也不是偶然。他记得小时候在家族密卷里见过类似的标记,写着“禁阅”,意思是不能看。
但现在不能去。
他刚突破,状态还不稳,贸然行动容易暴露。而且仙府时间快,外面时间也在走。巡查队昨晚来过,说明有人盯着他。他得等,等到最合适的时候再动。
他盘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剑鞘。
突然,手指停住了。
他低头看向右手食指。
那里有一道小伤口,是刚才挥剑时划破的。血已经止住,结了痂。
可现在,那道痂裂开了。
一滴血,缓缓渗了出来。
不是因为碰到什么。
而是身体内部,有什么在拉它。
他皱眉,抬起手。
那滴血悬在指尖,没有落下。
反而慢慢上升,像是被什么东西吸着。
朝着他面前的虚空。
然后,在离他手指三寸的地方,那滴血——消失了。
像是穿过了某层看不见的膜。
林小满猛地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