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那条锁链延伸的路径,比想象中更加曲折幽深。
起初还能勉强并肩行走,很快通道就收窄到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两侧岩壁湿漉漉的,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某种暗绿色的粘液,散发着浓烈的铁锈与腐烂水藻混合的气味。头顶的锁链低垂下来,几乎擦着头皮,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金属冰冷的触感。
最诡异的是那些锁链的“声音”。
不是简单的金属摩擦嗡鸣,而是一种……仿佛有生命般的律动。当沈寻伸手轻轻触碰身旁一条悬垂的锁链时,她甚至感觉到锁链表面传来极其细微的、如同脉搏般的震动。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沉重。
仿佛这些锁链,真的是某种巨大生物的“血管”或“触须”。
“别碰。”前方传来聂九罗虚弱的声音,“它在‘呼吸’。”
炎拓背着她,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聂九罗的状态更差了——右臂的紫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脖颈侧边,皮肤表面渗出的不再是暗红组织液,而是一种粘稠的、泛着暗金色光泽的胶状物。她脸上的裂纹光芒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偶尔抽搐时,才会短暂地迸发出一丝光。
但她的意识依然清醒。
甚至比之前更加清醒——那种清醒,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仿佛疼痛和虚弱已经达到了某个阈值,让她的感官反而变得异常敏锐。
“前面有光。”炎拓忽然说。
众人抬头望去。
只见狭窄通道的尽头,隐约透出一种不同于磷光的、更加明亮的……暗红色光芒。那光芒不温暖,反而给人一种粘稠、沉重、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感觉。
同时,那种“哭泣”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不再是锁链的嗡鸣,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哭泣”——低沉、哀伤、连绵不绝,像无数人在黑暗中同时啜泣,声音里充满痛苦、绝望和……某种扭曲的渴望。
“就是这里。”聂九罗低声说,“‘伪龙’的核心……或者至少是它的一部分。”
通道终于到了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近乎圆形的天然洞窟。洞顶高不见顶,隐没在一片深沉的黑暗中。洞窟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水潭,潭水漆黑如墨,水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而洞窟的四壁——
沈寻倒抽一口冷气。
那不是普通的岩壁。
那是……由无数锁链交织、缠绕、编织成的“墙”。
粗大黝黑的锁链从洞顶垂下,从潭底伸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像无数条巨蟒疯狂交媾,最终在洞窟四壁形成一面面巨大、扭曲、充满压迫感的“锁链之墙”。锁链与锁链之间紧密纠缠,几乎没有缝隙,只有偶尔露出的、布满了暗红色锈迹和诡异符文的链环表面。
最可怕的是,这些锁链……在动。
不是整体的移动,而是每一根锁链都在缓慢地、如同活物般蠕动着。它们相互摩擦,发出那种低沉哭泣般的声音。锁链表面,那些暗红色的锈迹仿佛有生命般流淌、蔓延,偶尔会凝聚成某种模糊的、仿佛人脸或兽首的形状,又在下一刻消散。
而暗红色的光芒,正是从这些锁链深处透出来的。
仿佛这些锁链的内部,有某种炽热、粘稠、如同熔岩般的东西在缓慢流动。
“天……”老狗喃喃道,脸色惨白,“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锁链是它的‘身体’。”聂九罗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窟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虚弱,“或者说,是它延伸出来的‘触须’。魏峥说得对——‘伪龙’无形无质,它寄生在地脉里,以锁链为媒介,以怨念为食。这些锁链……就是它的一部分。”
她示意炎拓放她下来。双脚落地时,她踉跄了一下,被沈寻及时扶住。
“看那里。”聂九罗指向洞窟正对入口的那面“锁链墙”。
众人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