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像化不开的棉絮,把整片树林裹得严严实实。林风揉了揉撞在树干上的肩膀,钝痛感顺着骨头往心里钻,他伸手摸了摸王二小的头,发现孩子的手已经冻得冰凉,还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冷,是吓的。
“别慌,雾大是好事。”林风把王二小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用身体挡住穿林的寒风,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让人安心的稳,“鬼子眼神再好,在雾里也看不清路,他们不敢散开来搜,咱们只要沉住气,就能绕开他们。”
王二小点点头,把脸往林风的衣角蹭了蹭,手里的木棍还是握得死紧,指节泛白:“副营长,俺刚才好像听到鬼子的脚步声了,就在左边,离咱们不远。”
林风立刻屏住呼吸,耳朵贴向雾气深处。果然,一阵“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从左侧传来,还夹杂着鬼子叽里呱啦的叫喊——大概是在互相喊话,怕走散了。他拉着王二小,贴着树干慢慢往后退,每一步都踩在之前的脚印上,尽量不发出新的声响。
退到一棵歪脖子松后面时,林风突然摸到树干上有个凹陷的树洞,大小刚好能容下一个孩子。他赶紧把王二小往树洞里塞,又扯了些周围的枯枝败叶盖住洞口,只留一条缝透气:“你在这儿待着,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声,我去引开鬼子,回来找你。”
“俺不!”王二小抓住林风的手,眼里含着泪,却咬着牙没哭,“俺跟你一起去,俺能帮你看着鬼子,俺不拖后腿!”
林风心里一暖,又有些发紧。这孩子才十三岁,本该在村里摸鱼爬树,却跟着他们在山里遭这份罪。他拍了拍王二小的手背,语气不容置疑:“听话,你在这儿最安全。我手里有匕首,还有两发子弹,能应付。你要是跟我走,我还要分心护着你,反而危险。”
说着,他把怀里的布兜塞给王二小——里面装着刚采的止血草和雪灵芝,是王大娘的救命药,“这个你看好,比啥都重要。我去去就回,要是半个时辰后我没回来,你就顺着树洞后面的石缝往南跑,能回到木屋,赵刚会接应你。”
王二小还想再说,林风已经转身钻进了浓雾里。他靠在树洞壁上,透过枯枝的缝隙往外看,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雾,心里又怕又急,却死死咬住嘴唇,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林风顺着刚才听到的脚步声方向走,故意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不能太明显,也不能完全没有,得让鬼子能跟上,又不能让他们太快追上。走了大约五十步,他突然停下,从怀里掏出一块小石子,往斜前方的灌木丛里扔过去,石子砸在树枝上,发出“哗啦”一声响。
“谁在那里?”左边的鬼子立刻有了反应,脚步声朝着灌木丛的方向跑去,还拉动了枪栓,“出来!不然开枪了!”
林风趁机往相反方向跑,跑几步就故意踩断一根细树枝,制造出“逃跑”的假象。他知道,鬼子的侦察兵警惕性高,不会轻易上当,肯定会分一个人去追“动静”,另一个人留下警戒——这样一来,他就能逐个对付。
果然,身后传来鬼子的喊声:“你去看看,我在这里守着,别让他跑了!”
林风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屏住呼吸,听着追过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鬼子大概是怕中埋伏,走得很慢,每走几步就用枪托捅捅前面的草丛。等脚步声到了离他只有三步远的地方,林风突然从树后窜出来,左手捂住鬼子的嘴,右手的匕首直接扎进了鬼子的腰眼——那里是内脏最密集的地方,也是军用皮甲没护住的死角。
鬼子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倒下去。林风赶紧扶住他,慢慢放在雪地上,避免发出声响。他从鬼子身上搜出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还有五个弹匣,二十发子弹——这可是好东西,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武器弹药。他又摸出鬼子的地图和指南针,还有一个装着压缩饼干的铁盒,心里一阵庆幸:这下不仅有了武器,还能给老百姓们找口吃的。
刚把东西收好,远处突然传来另一个鬼子的喊声:“喂!怎么样了?找到人了吗?”
林风心里一紧,赶紧把鬼子的尸体拖到树后面,用积雪盖住,只露出一点衣角——他要引另一个鬼子过来。做完这一切,他拿起刚才那个鬼子的三八大盖,朝着天空放了一枪。
“砰!”
枪声在雾里传得很远,另一个鬼子的脚步声立刻朝着这边跑来:“怎么回事?开枪干什么?是不是遇到抗日分子了?”
林风躲在树后,握紧匕首,眼睛盯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那鬼子跑得很快,显然是担心同伴的安全,没注意到脚下的积雪里藏着猫腻。等他跑到离尸体不远的地方,林风突然冲出去,朝着他的膝盖狠狠踹了一脚——膝盖是人体最脆弱的关节之一,只要踹中,人立刻就站不起来。
“啊!”鬼子惨叫一声,跪倒在雪地上,手里的枪也掉在了地上。他刚要去捡,林风已经踩住了他的手,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说!你们的大部队什么时候到?有多少人?”林风压低声音问,语气里带着杀气。他知道,鬼子的侦察兵通常不会轻易招供,必须用狠劲震慑住他。
鬼子瞪着林风,嘴里叽里呱啦地喊着,大概是在骂街,还想挣扎。林风把匕首又往他脖子上压了压,刀刃已经划破了皮肤,渗出一点血珠:“再不说,我就挑断你的手筋脚筋,让你在这儿喂狼!
鬼子大概是怕了,眼神里露出一丝恐惧,嘴里开始断断续续地说日语。林风听不懂日语,只能大概猜到他在说什么——应该是在求饶,还提到了“明天早上”“一个中队”“包围野狼谷”之类的词。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狼嚎声,比之前听到的更近,像是就在浓雾外面!鬼子听到狼嚎,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嘴里喊得更响了。
林风心里一沉——狼来了!要是被狼围住,他和王二小都跑不了。他不再跟鬼子废话,匕首一挥,直接割断了鬼子的喉咙。鬼子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雪地上。
林风赶紧捡起地上的三八大盖,又搜了搜鬼子的身上,找到两个弹匣和半盒压缩饼干。他不敢多停留,朝着歪脖子松的方向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找到王二小,离开这片浓雾,回木屋!
跑了大约一刻钟,终于看到了那棵歪脖子松。林风赶紧拨开枯枝败叶,往树洞里喊:“二小!出来!咱们走!”
王二小听到林风的声音,立刻从树洞里钻出来,眼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副营长,你可回来了!俺刚才听到狼嚎了,好吓人!”
“别怕,狼还没进来,咱们赶紧走。”林风把布兜还给王二小,又把刚缴获的手枪和压缩饼干塞给他,“你拿着这个,要是遇到狼,就开枪——别舍不得子弹,保命要紧。”
王二小点点头,把布兜挎在肩上,手里紧紧握着枪,虽然枪比他的胳膊还沉,可他却觉得心里踏实多了。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浓雾渐渐散了些,能看到前面的树影了。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轻微的“簌簌”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雪地里爬。林风赶紧拉住王二小,躲到一棵大树后面,仔细往前面看。
只见不远处的雪地上,有一只狼正趴在那里,嘴里叼着一只兔子,大概是刚捕猎到的。那狼看到他们,立刻抬起头,眼睛里闪着绿光,嘴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还把兔子往身后藏了藏——像是在护食。
林风心里一紧——这只狼看起来很壮,比昨晚看到的普通狼还大一圈,应该是只成年狼。他手里的三八大盖还有子弹,可要是开枪,肯定会引来更多的狼,还有可能被远处的鬼子听到。
就在这时,王二小突然拉了拉林风的衣角,指了指狼的身后。林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狼的身后还有两只小狼崽,正缩在雪地里,瑟瑟发抖——原来这是一只母狼,在给小狼崽找吃的。
林风心里软了一下。他想起了村里的老百姓,想起了王大娘,想起了那些孩子——都是为了活下去,才在这山里苦苦挣扎。他慢慢放下枪,从怀里掏出半块压缩饼干,掰成小块,扔到母狼面前的雪地上。
母狼警惕地看着他,不敢上前,只是一个劲地咆哮。林风又往后退了几步,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过了一会儿,母狼大概是饿极了,又看到林风没有要伤害它的意思,慢慢走过去,闻了闻地上的饼干,然后叼起来,放到小狼崽面前。
小狼崽立刻凑过来,小口地啃着饼干。母狼看了林风一眼,眼神里的凶光少了些,然后带着小狼崽,慢慢钻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消失不见了。
“副营长,你为啥不杀它啊?它刚才好凶。”王二小不解地问。
林风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它也是为了孩子,跟咱们一样,都是想活下去。只要它不伤害咱们,咱们就别伤害它。”
王二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觉得林风说得很有道理。
两人继续往回走,浓雾已经完全散了,阳光透过树枝洒下来,在雪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木屋的影子。赵刚正站在木屋门口,手里拿着砍柴刀,焦急地往这边望,看到他们,立刻跑了过来。
“副营长!你们可回来了!俺都快急死了!”赵刚跑到林风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看到他身上的血迹,赶紧问,“你受伤了?是不是遇到鬼子了?”
“没受伤,是鬼子的血。”林风笑了笑,把缴获的三八大盖和手枪递给赵刚,“遇到两个鬼子侦察兵,都解决了,还缴获了些武器弹药和压缩饼干。鬼子的大部队明天早上会来,一个中队,要包围野狼谷,咱们得赶紧转移。”
赵刚接过枪,眼睛都亮了:“太好了!有了这些武器,咱们就能跟鬼子拼了!俺这就去通知大家,收拾东西,准备转移!”
“等等。”林风叫住赵刚,指了指王二小手里的布兜,“先把草药给王大娘敷上,她的高烧不能再拖了。另外,把压缩饼干分给老百姓和伤员,让大家先垫垫肚子,转移的时候才有力气。”
赵刚点点头,赶紧接过布兜,往木屋里跑:“俺这就去!俺让炊事员烧点热水,把饼干泡软了给孩子们吃!”
林风看着赵刚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的王二小,心里松了口气。可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全,明天鬼子的大部队就会来,他们必须在今晚找到新的藏身之处,还要想办法避开鬼子的包围。
就在这时,木屋里面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是老百姓们的声音——大概是赵刚告诉了他们缴获武器和饼干的消息。林风听着欢呼声,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更加沉重。
他朝着野狼谷的出口望去,那里隐约能看到鬼子的方向,心里暗暗盘算着:明天早上,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他们只有十几个人,武器弹药也不多,想要冲出鬼子的包围,难如登天。
“副营长,你在想啥呢?”王二小问。
林风回过神,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在想明天怎么打鬼子,怎么带着大家冲出野狼谷,去根据地。”
王二小用力点头:“俺相信你,副营长!你一定能带着咱们出去的!俺还能帮你找草药、探路,俺不怕鬼子!”
林风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明天的战斗会很艰难,甚至可能会有人牺牲。可他不能退缩,他是这些老百姓和伤员的希望,他必须带着大家活下去,冲出这片该死的野狼谷。
就在这时,赵刚从木屋里跑出来,脸色有些难看:“副营长,不好了!王大娘的腿伤恶化了,高烧也没退,炊事员说,要是今晚再找不到退烧药,恐怕……恐怕撑不过明天早上!”
林风心里一沉,赶紧往木屋里跑。走进木屋,看到王大娘躺在铺着干草的地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还在不停地咳嗽,每一声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王二小蹲在她身边,眼里含着泪,正用勺子给她喂热水。
“大娘,俺给你采了雪灵芝,能退烧,你快吃了吧。”王二小说着,就要把雪灵芝往王大娘嘴里塞。
林风赶紧拦住他:“雪灵芝得煮水喝,这样直接吃没用。炊事员呢?让他赶紧把雪灵芝煮了,给大娘喝。”
“俺这就去!”赵刚说着,拿起雪灵芝,往木屋外面的灶台跑。
林风蹲在王大娘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滚烫滚烫的。他心里一阵难受,要是王大娘因为他没及时找到草药而出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副营长……俺没事……”王大娘看到林风,勉强笑了笑,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别为俺担心……明天还要打鬼子……俺老了,就算死了,也没关系……只要能让孩子们活下去,能让大家冲出野狼谷,俺就放心了……”
“大娘,您别胡说!”林风打断王大娘的话,语气坚定,“您不会有事的,雪灵芝很快就煮好了,您喝了就会好起来。等咱们冲出野狼谷,到了根据地,俺给您找最好的医生,治好您的腿伤,让您过上好日子。”
王大娘看着林风坚定的眼神,眼里的泪掉了下来,她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闭上眼睛,靠在干草上,继续咳嗽着。
林风站起身,朝着木屋外面走去。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必须尽快想办法,不仅要治好王大娘的病,还要带着大家冲出鬼子的包围。他朝着远处的树林望去,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鬼子不是要包围野狼谷吗?那他们就利用野狼谷的地形,给鬼子设一个埋伏,说不定能杀出一条血路!
可这个主意风险很大,一旦失败,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在野狼谷里。林风心里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决定。就在这时,赵刚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雪灵芝水跑了进来:“副营长,雪灵芝水煮好了,快给大娘喝!”
林风接过碗,小心翼翼地喂王大娘喝了几口。王大娘喝了水,咳嗽声渐渐轻了些,脸色也稍微好了点。林风心里松了口气,可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要是明天找不到更多的草药,王大娘的病还是会恶化。
他看着木屋里的老百姓和伤员,心里暗暗发誓:不管明天遇到多大的困难,他都要带着大家冲出野狼谷,到达根据地,让大家过上安稳的日子。
可他心里也清楚,明天的战斗会比昨晚的狼群袭击更残酷,鬼子的武器比狼群厉害多了,他们的处境也会更危险。他不知道,明天等待他们的,会是生还是死;他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顺利冲出鬼子的包围,到达那个传说中的根据地。
就在这时,木屋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狼嚎声,声音很近,像是就在木屋附近!林风心里一紧,赶紧拔出腰间的匕首,朝着木屋门口跑去——难道狼群又回来了?要是狼群和鬼子同时出现,他们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