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打开木箱,指着里面整齐排列的烟雾弹解释。
“这里面装的是酒炒石灰末、樟脑、木屑和火药,按比例调配好的。点燃引线扔出去,会‘砰’地炸开,产生浓密的白烟,既能遮蔽视线,又能扰乱敌阵。”
他边说边掏出火种演示,火种凑近引线的瞬间,引线“滋滋”冒起火花,橘红色的火星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吓得胡大连忙后退半步,粗粝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窘迫,惹得周围的弟兄们一阵低笑。
李忠连忙将火种移开,笑着说:“胡副统领莫怕,这只是演示一下,我手上这个不会炸开的,而且就算炸了,也只是会出现些烟雾。”
周海摩挲着陶罐粗糙的表面,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猛地抬头看向胡大。
“胡大!你想,咱们要是把这东西扔进山洞,浓烟灌满洞内,那些海盗们能撑得住吗?”
胡大先是一愣,随即一拍大腿,粗犷的脸上绽开笑容,嗓门也大了起来。
“对啊!这招绝了!我怎么没想到呢!那些海盗躲在山洞里,空间狭小,浓烟一灌进去,他们要么被浓烟呛死在里面,要么就得哭爹喊娘地跑出来!到时候咱们正好以逸待劳,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胡大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起来。
“统领,咱们赶紧试试,说不定今天就能拿下这虎井屿!”
周围的水师弟兄们听到这话,也都露出了期待的神色,议论纷纷,士气顿时高涨起来。
“事不宜迟,立刻部署!”
周海当即召集各队队长,让人铺开临时绘制的地形图,手指在图上快速滑动。
“张队长,你带五十名护卫队弟兄,每人揣五个烟雾弹,从山洞左侧的羊肠小道绕过去。那条路狭窄陡峭,一定要小心,别惊动了海盗。在距洞口三十步的那块大青石后埋伏,听我号令点火投掷,记住,动作要快,别暴露行踪!”
张队长是个身材瘦小但眼神锐利的汉子,他立刻躬身应道:“请统领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周海又看向王队长。
“王队长,你领一百名水师弟兄,手持盾牌砍刀,在洞口正面列成三排盾墙。第一排用大盾挡住海盗的箭雨,第二排和第三排负责冲锋,海盗一出来就立刻冲锋堵截,绝不能让他们散开!”
王队长是个浓眉大眼的壮汉,他瓮声瓮气地应道:“属下明白!”
最后,周海看向胡大。
“胡大,你带剩下的人绕到岛屿东侧,守住那片乱石滩,那是唯一的退路。海盗要是想从那里逃跑,就给我狠狠地打,别让一个海盗跑掉!”
胡大兴奋地应道:“统领放心,有我在,一个海盗也跑不了!”
“得令!”
众队长齐声应和,声音洪亮如雷,眼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振奋。
张队长立刻带着弟兄们出发,他们换上轻便皮甲,脚踩防滑麻布靴,背着烟雾弹,沿着崎岖山路快速前行。
山路上布满尖锐的碎石与带刺的荆棘,锋利的棘刺划破了裤腿,渗出血珠,他们却浑然不觉,只是加快脚步。
有个年轻的弟兄不小心踩滑了,差点摔下山崖,幸好身边的同伴及时拉住了他。
他吐了吐舌头,小声说:“谢谢哥,差点就交代在这儿了。”
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点,咱们还得拿下海盗窝呢!”
一行人互相扶持着,朝着埋伏点前进,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期待,希望能尽快拿下赵大胆的老巢。
此时的山洞内,却是另一番奢靡景象。
火把的光芒摇曳不定,映照着海盗们一张张或狰狞或贪婪的脸,空气中弥漫着酒气、肉腥味与汗臭味,令人作呕。
赵大胆斜倚在铺着虎皮的石椅上,虎皮边缘已经发黑发臭,上面还沾着一些油污。
他手中端着一碗浑浊的米酒,碗沿还沾着几粒米饭和油渍,时不时喝一口,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
赵大胆满脸横肉堆积,左眼下方一道刀疤从眼角延伸到颧骨,那是他年轻时抢劫商船时被商人砍伤的,也正是因为这道疤,他才有了“赵大胆”这个名号。
此刻他却眯着眼,带着几分得意的慵懒。
“外面的那群林墨的人还在瞎折腾?我看他们就是白费力气!这山洞是老子千挑万选的宝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别说他们只有几百人,就是来几千人,也得在洞口乖乖送死!”
他身边围着几个海盗头目,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样子。
“大哥英明!”
瘦脸海盗谄媚地笑着,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双手捧着一块烤得焦黑的野猪腿递过去。
“前几天他们冲锋,被咱们的弓箭射得屁滚尿流,听说还折了十几个弟兄呢!依我看,再过两天,他们粮草耗尽,自然就灰溜溜地滚蛋了!到时候咱们又可以出去快活了!”
这瘦脸海盗名叫钱鼠,是赵大胆的狗头军师,平时就靠溜须拍马过日子。
络腮胡海盗也凑过来,舔了舔嘴唇开口道:“就是!等明军走了,咱们就去泉州港劫掠一番。泉州港的商船多着呢,里面有不少金银珠宝、粮食美酒,还有漂亮的姑娘,到时候咱们想要多少有多少,把这次损失的补给都抢回来!”
这络腮胡海盗名叫孙彪,是赵大胆手下最能打的头目之一,手里沾了不少无辜百姓的鲜血。
其他海盗头目也纷纷附和,山洞内一片欢声笑语,仿佛明军的围剿根本不值一提。
赵大胆得意地灌了一大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他毫不在意地抹了把嘴,刚要说话,洞口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拖动。
他猛地坐直身体,手瞬间按在腰间的弯刀上,刀柄上的铜环“当啷”一声,厉声喝道。
“谁在外面?!”
洞口的哨兵慌忙探出头,警惕地扫视一圈,见只有风吹动矮树的影子,树叶“哗哗”作响,才松了口气,连忙回话。
“大哥,没事,是风吹的树叶响。刚才可能是我听错了。”
赵大胆皱着眉挥挥手。
“给老子盯紧点!别他娘的大意!明军狡猾得很,说不定在耍什么花招!”
可他心里却莫名升起一丝不安,像有只小虫子在爬,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他看了看身边的海盗头目们,他们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抢劫泉州港的计划,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赵大胆摇了摇头,心想可能是自己太多心了,明军根本攻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