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敷完的脚踝在空调风里发僵。科比从理疗室出来时，走廊的电视正播着小牛淘汰国王的集锦。诺维茨基的金发在画面里晃动，后仰跳投一个接一个。
他看了几秒，转身往停车场走。
达拉斯的航班是后天。今晚可以早点睡，但大概率睡不着。季后赛打到这个阶段，身体累，脑子却停不下来。对手的战术跑位、习惯动作、弱点细节——像自动播放的录像，一遍遍过。
第二天的训练馆气氛不一样。针对性的防守演练，诺维茨基的假动作，特里的速度，芬利的经验。斯隆拿着战术板，话比平时多。
“德克投篮点高，封不到就干扰下盘。特里喜欢右路突破，逼他走左。丹皮尔在篮下就卡位，别让他轻易起来。”
队员们点头，没人说话。
飞到达拉斯是下午。美航中心球馆外已经聚集了球迷，穿着蓝色t恤，举着“德国战车”的牌子。天气闷热，空气里有烧烤的味道。
第一场就吃瘪。
诺维茨基开局连中三个跳投，两个三分。大本防出去，脚步跟不上。换鲍文防，身高差太多。快船试了包夹，小牛外线就开。特里、芬利轮流命中。
半场落后十四分。
更衣室里没人发脾气，只是沉默。斯隆重新布置防守策略，语气平静。“下一场让凯文（卡托）首发试试，身高对得上。包夹要果断，宁愿放其他人投。”
下半场追分，一度缩到五分。但诺维茨基在第三节末连得七分，分差又拉开。终场输九分。
0比1。
回酒店的大巴上，比卢普斯坐在科比旁边，两人都没说话。窗外是达拉斯的夜景，灯火稀疏。
第二场变阵，卡托首发。效果立竿见影。卡托身高臂展能干扰诺维茨基投篮，虽然脚步还是慢，但大本随时协防。诺维茨基命中率下来了。
比卢普斯对上特里，身体优势明显。他不断用背身往里压，到中距离翻身跳投。特里防得很吃力，进攻端也受影响。
科比第三节接管，连续单打芬利得手。一次底线转身后仰，一次突破造犯规，一次抢断快攻扣篮。分差拉到十五分。
小牛没放弃。第四节特里和斯塔克豪斯连中三分，最后一分钟追到只差四分。关键时刻，比卢普斯造成特里进攻犯规，两罚全中。锁定胜局。
1比1平。
回洛杉矶的飞机上，气氛轻松了些。瓦莱乔在跟鲍文学英语，发音古怪，逗笑了一片。科比戴着耳机，看第二场的录像。重点看诺维茨基被包夹后的分球路线。
第三场在斯台普斯。
诺维茨基调整了，更多在高位策应。小牛全队跑起来，快船防守轮转出现漏洞。特里找到手感，三分球五中四。
双方僵持到最后一分钟。平局。
快船进攻，科比在弧顶持球，叫大本挡拆。换防后面对诺维茨基，连续变向，后撤步三分——没进。篮板弹得远，特里拿到，直接推反击。
前场一打零，上篮。小牛领先两分，时间剩八秒。
快船暂停。斯隆画了个战术，但小牛防守扩得很大。边线球发出来，科比接球被夹击，分给比卢普斯。比卢普斯运一步，急停跳投——球进，哨响。
加时。
加时赛成了比卢普斯的表演。他先命中三分，接着助攻大本空接，最后四罚全中。小牛那边，诺维茨基体力下降，两次投篮都短。
赢六分。
2比1。
第四场小牛反击。丹皮尔在内线翻江倒海，抢了八个前场篮板。诺维茨基找回手感，金鸡独立后仰怎么投怎么有。
快船一直落后，追到第四节最后两分钟差三分。科比强行突破，被三人围堵，分球给底角的鲍文——空位，但鲍文犹豫了，多运了一步，被芬利封盖。
小牛快攻得分。分差五分，时间不够。
终场输七分。
2比2平。
更衣室里，鲍文坐在自己柜子前，低着头。没人说他什么，但沉默本身就是压力。斯隆拍拍他肩膀，“下一个。”
飞回达拉斯的航班上，球员们大多在睡觉。连续的高强度比赛，体力消耗太大。科比看着窗外云层，脑子里在过鲍文那个回合。如果当时直接投，如果自己选择强上，如果……
没有如果。
第五场，美航中心。
开局就胶着。比分交替领先，最大分差没超过六分。诺维茨基和科比对飙，你进一个，我还一个。
第四节最后三分钟，平局。
小牛进攻，诺维茨基低位要球，转身，大本顶住。诺维茨基后仰——球进，但裁判哨响，进攻犯规。大本提前站好位置，诺维茨基肘部有动作。
球权转换。
快船进攻，比卢普斯控球，耗时间。到最后八秒启动，突破分球给底角的科比。科比接球，面前是扑上来的特里，他虚晃一下，特里飞过去。再起跳，三分——进。
领先三分，时间剩二十秒。
小牛最后一攻，特里快速两分。然后犯规战术，比卢普斯两罚全中。诺维茨基压哨三分不中。
3比2。
第六场回洛杉矶。
小牛背水一战，开局打出十二比四。但快船稳住，慢慢追。半场反超一分。
第三节成了转折点。诺维茨基在一次突破中扭到脚踝，虽然后来又上场，但移动明显受限。快船抓住机会，科比和比卢普斯轮流冲击内线。
分差渐渐拉开到十分。
最后一节，小牛没放弃。特里连续命中高难度投篮，一度追到只差四分。但时间不够了。
终场哨响，赢八分。
4比2晋级。
赛后握手，诺维茨基一瘸一拐，和科比拥抱时说了句“祝好运”。特里和比卢普斯也拥抱了下，两人这个系列赛纠缠了六场，彼此都累。
更衣室里有笑声，但不大。洒了点运动饮料，很快就停了。大家知道，下一轮是马刺。
科比冲完澡出来，脚又泡进冰桶。电视上已经在播马刺对超音速的集锦，邓肯面无表情地打板，吉诺比利蛇形突破。
他闭上眼睛。
达拉斯这一关过了，但身上又添了新伤。脚踝的刺痛，膝盖的酸胀，背部的僵硬。这些感觉会一直持续到夏天，如果还能打到夏天的话。
窗外的洛杉矶夜色渐深。西决，又要打马刺了。
熟悉的对手，熟悉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