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温清凝在一种奇异的空落感中醒来。
她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身旁——空的。
被褥是凉的，只有她自己躺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一点暖意。
她猛地睁开眼，彻底清醒过来。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季思寒睡过的那一侧，枕头平整，仿佛昨夜那个疲惫不堪、沉沉睡去的身影，只是她的一场梦。
他走了。
这个认知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心湖，激起一圈失落的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温清凝坐起身，拥着被子，闷闷不乐地垂着头。
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淡淡的酸楚涌上心头。
就这么……走了吗？
连声招呼都不打？
虽然理智告诉她，他身份特殊，公司事务繁忙，能抽空连夜赶来已是极限，悄无声息地离开或许才是常态，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告别伤感。
可情感上，她还是忍不住感到失落。
昨夜那些沉重的对话、无声的挣扎、以及最后她心软妥协的温情，难道在他醒来后，就变得如此轻描淡写，不值得一句道别吗？
她坐在床沿，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也空了一块。
为什么走了都不告诉她一声？
哪怕只是留一张字条呢？
就在她沉浸在这种低落情绪中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温清凝的心猛地一跳，瞬间抬起头，眼中下意识地闪过一丝期待的光——是他回来了？
然而，出现在门口的，是姥姥慈祥的笑脸。
“凝凝，醒啦？”
“早饭做好了，快起来吃吧。”
姥姥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了然的温和。
不是他。
那一瞬间的期待落空，让温清凝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她迅速低下头，掩饰住情绪，低低应了一声：“嗯，知道了姥姥，这就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收拾好心情。
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让姥姥担心。
她快速穿好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
跟着姥姥走出房间，来到兼作客厅和餐厅的小空间。
早餐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简单的清粥小菜已经摆上了桌。
温清凝习惯性地朝门口望去——通常这个时间，姥姥会在院子里喂鸡或者打理那几盆青菜。
然而，就是这无意的一瞥，她的目光瞬间定住了，脚步也僵在了原地。
透过那扇敞开的、通往院落的木门，她清晰地看到，在晨曦的微光中，就在不远处村路的路口，背对着小屋的方向，站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是季思寒！
他穿着昨天那件略显褶皱的衬衫，身姿挺拔，正拿着手机在讲电话。
晨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他通话时那种专注而略带压迫感的气场。
与昨夜那个疲惫脆弱到在她按摩下睡着的男人，判若两人。
他没走！
原来他没有不告而别！
他只是在外面打电话！
一种巨大的、失而复得的惊喜像温暖的潮水，瞬间冲垮了温清凝心里刚刚筑起的失落堤坝。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然后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刚才所有的委屈和闷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和……一丝隐秘的欢喜。
她就那样怔怔地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忘了动作。
姥姥盛好粥，一回头看到外孙女傻站在门口，望着外面出神的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上露出了然又慈祥的笑容。
她轻轻推了温清凝一下，压低声音，带着点打趣的意味：“傻站着干嘛？”
“快去叫小季进来吃饭呀，粥要凉了。”
温清凝猛地回过神，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然后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脚步轻快地朝路口那个身影小跑过去。
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和青草的气息，吹拂着她的发丝。
她跑到季思寒身后不远处，停下脚步，没有立刻打扰他，只是安静地等着。
季思寒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他对着电话那头又简短地说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清晨的阳光落在他深邃的眼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未散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清醒的锐利和……一丝看到她时，几不可察的柔和。
“醒了？”
他收起手机，声音还带着一丝刚处理完公务的冷硬，但语调是平和的。
“嗯。”
温清凝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之前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姥姥叫吃饭了。”
“好。”
季思寒应了一声，很自然地朝她走来。
两人并肩朝着小屋走去，清晨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
昨晚那些沉重的、无解的话题，似乎都被这崭新的晨光暂时冲淡了。
至少此刻，他还在。
这份失而复得的陪伴，让温清凝觉得，或许……还可以再贪心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