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桂兰沉默了很久，把照片紧紧攥在手里：“我不是要他偿命，我就是想不通，两个孩子无冤无仇，他怎么就能下这么狠的手？”
谢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刘大姐，我知道你很难过。这件事也给我们提了醒，学校和家长都该多关心孩子的心理，别让这种悲剧再发生了。”
刘桂兰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晨晨要是还在，明天就要期中考试了，她早就把复习资料都准备好了……”
沈辞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沉甸甸的。他想起钟艺龙书桌上那张78分的试卷，想起潘晨晨作业本上工整的字迹，两个十四岁的孩子，本该在同一个教室里读书写字，却因为一场无端的猜疑，走向了截然不同的结局。
晚上，沈辞和谢云在分局的食堂吃饭，菜很简单，一碟青菜，一碗红烧肉。沈辞没什么胃口，扒了两口饭就放下了。
“在想钟艺龙的事？”谢云问。
“嗯。”沈辞点点头，“这孩子要是能有人好好引导，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他爸爸忙得顾不上他，学校只关心成绩，身边还有黄毛那种人瞎忽悠，悲剧早就埋下伏笔了。”
“我明天去学校一趟，跟李老师谈谈，建议学校开几节心理辅导课。”谢云说，“现在的孩子压力大，心里有疙瘩没人说，很容易走极端。”
沈辞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的夜空很暗，只有几盏路灯亮着。红卫里的方向，隐约传来几声孩子的哭闹声，还有大人的呵斥声。他知道，这个案子虽然快结束了，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比如如何让家长重视孩子的心理教育，如何让学校加强对问题学生的引导，如何让社会给孩子们一个更健康的成长环境。
“走吧，还有份审讯记录要整理。”沈辞说，“明天还要去游戏厅那边看看，能不能联合文化局，好好整顿一下，别再让那些社会混混毒害孩子了。”
谢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办公室。灯光下，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堆满案卷的桌子上，潘晨晨的照片和钟艺龙的照片并排放在一起，两个年轻的面孔，都带着未脱的稚气，却成了这场悲剧的主角。
三天后的下午，沈辞带着小张去红卫里的“欢乐游戏厅”复查。刚走到巷口，就看见一群半大孩子围在游戏厅门口吵架，一个穿校服的男生被推搡在地，嘴角还流着血。
“住手！”沈辞大喝一声，冲了过去。孩子们看到穿警服的人，吓得一哄而散，只有那个被打倒的男生还坐在地上，捂着嘴哼哼。
“你怎么样？没事吧？”小张扶起他，这男生看起来十三四岁，校服上沾着尘土，脸上还有几道抓痕。
“没事……就是牙有点疼。”男生说，“他们抢我的游戏币，我不给，他们就打我。”
沈辞皱着眉走进游戏厅，老板看到他，连忙堆起笑脸：“沈警官，您怎么来了？黄毛已经被拘留了，我们这几天都很规矩。”
“规矩？”沈辞指着门口，“刚才有人在门口打架，你没看见？”
老板的脸瞬间红了：“我……我刚才在里屋算账，没注意外面。我这就去管，这就去管。”
“不用了，你跟我们回分局一趟。”沈辞说，“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游戏厅允许未成年人进入，本身就违规了。现在还出现打架斗殴的情况，必须停业整顿。”
老板急了：“沈警官，我这小本生意，停业整顿了我一家人吃什么啊？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让未成年人进来了，您高抬贵手。”
“不是我不高抬贵手，是你没把规定当回事。”沈辞说，“上次钟艺龙就是在你这儿受了不良影响，才走上歪路的。你要是再这么下去，还会有更多孩子出事。”
把老板带回分局后，沈辞让人联系了文化局和工商局，对红卫里周边的游戏厅进行了全面排查，发现有三家游戏厅都存在允许未成年人进入、涉嫌赌博等问题，全部被责令停业整顿。
处理完游戏厅的事，沈辞去了沪纺子弟中学。李老师正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看到他来，连忙起身：“沈警官，您来了。我正想跟您说，我们学校昨天开了个家长会，专门讲了孩子的心理教育问题。”
“挺好的。”沈辞坐下，“钟艺龙的座位空着吗？”
“空着，我让同学把他的课本收拾起来了，打算等他的事情有结果了，再交给她爸爸。”李老师说，“潘晨晨的座位，我也打算保留一段时间，班里的同学都很想念她。”
“班里的同学情绪怎么样？有没有受到惊吓？”谢云问，她今天特意带了些心理辅导的资料来。
“有几个女生吓得晚上睡不着觉，我已经跟她们的家长沟通过了。”李老师说，“昨天下午，我们请了市精神病院的医生来给同学们做了心理疏导，效果还不错。”
这时，林晓梅拿着一本笔记本走进来：“李老师，这是潘晨晨的日记，她妈妈让我转交给您，说里面有关于钟艺龙的内容，可能对案子有帮助。”
沈辞接过日记，封面是粉色的，上面画着朵向日葵。翻开第一页，是潘晨晨的字迹：“1987年2月15日，今天钟艺龙又在上课看漫画，我想提醒他，又怕他以为我告状，还是算了吧。”
他继续往下翻，里面记录着很多关于钟艺龙的事情：“3月2日，钟艺龙的数学作业没写，老师让我帮他辅导，他把我的作业本扔在地上，说我多管闲事。”“3月18日，钟艺龙借了我的橡皮，一直没还，我问他要，他说我小气。”“4月5日，钟艺龙在放学路上堵我，说我再告他的状，就对我不客气。我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一篇日记写在4月7日，也就是潘晨晨遇害的前一天：“明天就要期中考试了，我复习好了，希望能考个好成绩。钟艺龙今天没理我，希望他也能好好考试。”
沈辞合上日记，心里很不是滋味。潘晨晨其实一直想和钟艺龙搞好关系，甚至还想帮他辅导作业，可钟艺龙却因为无端的猜疑，把她当成了敌人。
“李老师，您看，潘晨晨其实很关心钟艺龙，可钟艺龙却误会了她。”沈辞说，“以后班里同学之间有矛盾，还是要及时调解，别让小误会变成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