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沈警官。”李老师点点头，“我们打算成立一个‘互助小组’，让学习好的同学帮助学习差的同学，增进彼此的了解，减少矛盾。”
从学校出来，沈辞接到了钟建国的电话，说他想看看儿子，问能不能安排。沈辞答应了，让他下午来分局。
下午三点，钟建国如约来到分局，手里提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和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是他妈妈生前给他买的书，他以前很喜欢看。”钟建国说。
会见室里，钟艺龙看到父亲，眼睛一下子红了。“爸……”
“龙龙，你在里面要好好改造，听警察同志的话。”钟建国把布包递给他，“我跟机床厂的领导说了，以后我上白班，不加班了，天天来看你。”
“爸，我错了。”钟艺龙哭了起来，“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去游戏厅，不该杀潘晨晨……”
“知道错就好，以后要好好改。”钟建国的眼圈也红了，“等你出来了，爸带你去给潘晨晨的妈妈道歉，咱们好好补偿人家。”
父子俩聊了半个小时，钟建国离开的时候，脚步比来时沉重多了。“沈警官，我以后一定好好管他，不会再让他犯错误了。”
“不光是管，还要多跟他沟通。”沈辞说，“他心里有什么想法，你要及时知道，别让他一个人憋着。”
钟建国点点头：“我知道了，以前是我太粗心了，只想着挣钱，忽略了他的感受。以后我每天下班都陪他写作业，跟他聊天，就像他妈妈在的时候一样。”
晚上，沈辞去了刘桂兰家。刘桂兰正在收拾潘晨晨的遗物，床上堆着一堆校服和课本，一个粉色的书包放在床头，里面还装着潘晨晨的红领巾。
“刘大姐，钟艺龙的父亲很后悔，说以后会好好补偿你。”沈辞说。
刘桂兰沉默了很久，拿起一条潘晨晨的连衣裙：“这是她生日的时候，我用攒了很久的钱给她买的，她只穿了一次。”她的声音很轻，“补偿有什么用？我的晨晨再也回不来了。”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沈辞说，“但钟艺龙还小，他也很后悔。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他好好改造，以后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也算是告慰潘晨晨的在天之灵。”
刘桂兰点点头，把连衣裙叠好，放进一个箱子里：“沈警官，谢谢你。这段时间，多亏了你和谢医生的帮忙。我打算下个月换个地方住，红卫里这地方，到处都是晨晨的影子，我实在受不了。”
“也好，换个环境，心情能好点。”沈辞说，“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随时跟我说。”
离开刘桂兰家，沈辞走在红卫里的老巷里。夜晚的巷子很安静，只有几家住户的灯光还亮着。他看到钟建国蹲在5号楼的门口，手里拿着个手电筒，照着楼梯口——那是钟艺龙每天放学回家的路。
“钟师傅，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沈辞走过去。
“我想在这儿坐坐，等龙龙回来。”钟建国苦笑了一下，“以前他放学晚了，我就在这儿等他，现在习惯了。”
沈辞在他旁边坐下，两个人都没说话。巷子里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悠长而苍凉。
“沈警官，你说我要是早点发现龙龙的不对劲，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钟建国问。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沈辞说，“重要的是以后。钟艺龙还小，还有机会重新做人。你以后好好陪他，他一定能改好的。”
钟建国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给沈辞：“沈警官，抽烟。”
沈辞接过烟，点燃。烟雾在夜色中散开，两个人的影子被手电筒的光拉得很长。沈辞知道，这个案子虽然快要结束了，但钟建国和刘桂兰的伤痛，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愈合。而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这样的悲剧不再发生。
第二天一早，沈辞接到了文化局的电话，说他们联合教育局，制定了《未成年人进入娱乐场所管理办法》，要求全市的游戏厅、录像厅等场所，必须在门口张贴“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标志，并且派专人巡查。
“太好了。”沈辞说，“这样就能减少很多不良因素对孩子的影响。”
挂了电话，谢云走进来：“沈队，市电视台的记者来了，想采访这个案子，呼吁社会关注未成年人犯罪问题。”
“让他们进来吧。”沈辞说，“正好借这个机会，提醒一下家长和学校，多关心孩子的成长。”
采访的时候，记者问沈辞：“沈警官，通过这个案子，您觉得应该如何预防未成年人犯罪？”
“我觉得首先是家庭。”沈辞说，“家长要多关心孩子的心理，不能只注重物质满足，忽略了精神交流。其次是学校，要加强对学生的思想品德教育和心理辅导，及时化解同学之间的矛盾。最后是社会，要净化未成年人成长的环境，严厉打击危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违法犯罪行为。”
采访结束后，记者说：“我们打算做一个系列报道，专门关注未成年人的成长问题，希望能引起社会的重视。”
“太好了，我们全力配合。”沈辞说。
下午，分局召开了案件研讨会，对钟艺龙故意杀人案进行了总结。局长说：“这个案子虽然不大，但反映出的问题很严重。以后我们要加强和学校、社区的合作，建立未成年人犯罪预防机制，从源头上减少犯罪的发生。”
沈辞在会上提出，建议在社区成立“未成年人心理咨询室”，聘请专业的心理医生，为有需要的孩子提供免费的心理辅导。局长很支持，让他负责牵头落实。
接下来的几天，沈辞忙着筹备心理咨询室的事。社区提供了一个闲置的门面房，市精神病院的医生主动提出免费坐诊，很多志愿者也报名参加，其中还有几个是沪纺子弟中学的老师。
心理咨询室成立的那天，红卫里的居民都来祝贺。刘桂兰也来了，手里拿着一面锦旗，上面写着“为民除害，心系百姓”。“沈警官，谢谢你为孩子们做的一切。”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沈辞接过锦旗，“以后孩子们有什么心理问题，都可以来这儿咨询，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他们。”
钟建国也来了，他报名当了志愿者，负责给来咨询的孩子辅导作业。“沈警官，我没什么文化，但辅导小学和初中的作业还没问题。我想为孩子们做点事，弥补我以前的过错。”
沈辞拍了拍他的肩膀：“欢迎你，钟师傅。”
开业当天，就有几个孩子来咨询。其中一个小男孩说，他爸爸妈妈总吵架，他很害怕，晚上睡不着觉。心理医生耐心地给他做了辅导，还给他的父母打了电话，建议他们多关心孩子的感受。
看着孩子们脸上的笑容，沈辞心里很欣慰。他知道，心理咨询室能做的事情有限，但只要能帮助到一个孩子，减少一次矛盾，就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