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两人的婚前约定。
那个男人白纸黑字地，递给她一份婚前协议。上面不涉及财产分割，却将爱情的界限定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第一，不履行夫妻义务，不得以爱的名义向对方提任何要求。”
“第二，不得要求对方进入夫妻角色。包括做家务，带孩子，下厨，陪逛街等。”
“第三，不谈爱情。”
“第四，婚姻内，各自爱情自由。若一方有了去意，另一方不得以任何方式挽留。”
“第五，婚姻期间，男方不需要履行‘父亲’角色。但对女方的孩子要做到抚养义务。”
“第六，不干涉对方私生活。”
……
整整十几条，签字的时候，司徒雪只觉得这个男人真可爱，事无巨靡都写下来，生怕自己这个做妻子的以后会惦记上他似的。她司徒雪也是谈过爱情，经济独立，感情观大气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真的爱上一个心里只装着前任的“婚姻合作者”？
然而，几年的婚姻相处，司徒雪才知道，那些曾经在她看来那样幼稚的条约，像是一块块薄冰，在一点点地冰凉她对婚姻的奢望。
那个男人，是个很大方的丈夫。每个月给她很多零花钱，在孩子的养育上，也是什么好买什么，花钱不眨眼。唯独，他从来不亲孩子，不去规划孩子的未来，甚至在偶尔逗弄孩子的时候，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感。
他会经常做饭，做他的前任爱吃的那些菜，然后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发呆整整一天。最后那些菜原封不动地倒掉。
他会经常去旅行，去的都是有着过去的回忆的地方，尤其是他的大学，河边柳树，隔三差五都要去一下，然后站在某棵柳树下发呆。偶尔兴致起来，会面带微笑指着那棵树说：“呐，当初，她就是从这棵树上跳下来，跳进了我的怀里……”
他喜欢看电视，却只看跟男神部落有关的电视。尤其是那部《妖精异闻录》。看了很多很多遍。第五年的时候，他突然说：“我还挺想加入他们……”
司徒雪听见了便笑：“你想回归娱乐圈演戏？我支持你啊！就算你是想去男神部落也是可以的。大满贯影帝，抢手着呢！”
司寒聃只是意味莫名地笑了笑，没回答。
渐渐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司徒雪对司寒聃的关注就越来越多了。
也许是心疼这个有故事的男人，也许是沉迷于他给的那一丝温柔，也许只是见色起意……
在她的眼角渐渐有了鱼尾纹时，那个已经三十五岁的男人，容颜丝毫不改，依然年轻好看得与十七八岁的少年没有任何区别。
好看到让人觉得心惊。
唯一让她困惑的是，那个男人从来不睡觉，不爱吃任何食物。甚至有时候三四天没见到他吃一口饭，依然神采奕奕。他的卧室，每天晚上都是空荡荡的，司徒雪曾经特意去寻找过，一般都是在楼顶的栏杆上看见他。他迎着风，望着漆黑的天幕，静静地不发一语，忧伤而疏离。
有时候他会去医院视察工作，对医院的热衷程度超过了公司。她曾问起，他只是笑笑，不予回答。问得急了，他便似笑非笑地提醒：“婚前协议第六条。司徒雪，我们互不干涉，好吗？”
那时候，司徒雪的心就会很空。
她以为形婚只是一场彼此有利的婚姻游戏。
然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终究败下阵来。
不小心动心，不小心贪恋，不小心爱上……然后开始希冀他的回应，开始奢求他的温柔，开始不甘心，开始有意无意地，想将他也拉入这一场爱情漩涡……
婚后第一年，他们相敬如宾。她心思放在刚出生的孩子身上，他默默关注着男神部落的一切动态。彼此互不干扰。
那时候，她是局外人，云卷云舒心神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