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
探完记忆,玹灵子像被一股蛮力拽着,猛地从忆海里弹了出来。
他后背渗着冷汗,对如此冷血的师傅,生了畏惧。
“风剑,吹!”
几乎是他脱离忆海的同时,扶摇也挣开了束缚。
尖锐的风刃擦着耳际掠过,玹灵子翻了个跟头,躲过了这招。
方才还害怕的神色,瞬间被肃穆取代。
扶摇已成傀儡,净化术不管用。
想离开这里,必须往上走。而要么困住他,要么……杀了他。
念头刚落,扶摇已提剑冲来。
玹灵子侧身、扭腰,待扶摇刺空,又反手肘住他的臂弯,上踢把人踹入空中。
既然只能鱼死网破,那他也不必手下留情。
很快,玹灵子冲上高空,抬膝便要踹扶摇的腰腹,将他重击回地面。
可扶摇也不是干等死的傀儡,立即活动开来。
“啪、轰隆——”
“咻咻咻——嘣。”
电光火石,再度擦着法咒炸开。
他们从东打到西,从上打到下。
原先已经不堪的熔岩地域,又多了几道刺目的景色。
拦腰截断的山峰,下着碎石雨的层顶,还有魔兽们炸成肉泥的黏块。
腥气混着熔浆难闻的味道,不断刺激着玹灵子。
以一打多,再能扛都耗不起。
他左格挡右出招,汗不停的冒着。
不断升腾的熔岩,快将他闷死了。
他瞅准时机,一脚将扶摇踹向旁边的山峰,同时施咒呼唤藏在山岩后的锁链。
“玹灵·千钧锁!”
“砰砰!”锁链顺着山地爬上,像爪子一般收紧,很快困住了扶摇。
而这两条高八尺,重千钧的锁,在山峰上落下重重的裂痕。
粗壮的山峰,转眼间成了苗条的瘦子。
玹灵子屏气凝神,他目光能看见的景象,被魔气侵蚀的灰暗。
眼睛不过眨了片刻,扶摇的身影骤然消失。
“风动!”冷喝声在耳后响起。
“呃!”玹灵子来不及反应,顿时被踢入山间,沿着地面擦出火星,最终在石壁上砸出个坑。
“呃!”他被钳在坑里了。
玹灵子努力动身,操纵震痛的身骨,他得把自己从坑里拔出来。
“唔!……”他咬着牙喊了声,人从石坑上掉下。。
魔障压制过大,身体已经吃不了嘛……
他紧盯着前人,此刻的手臂与腿脚,已经发麻。
魔障压得他视线上方一片漆黑,只能勉强看清下方的景象。
而出现的麻意,变沉的四肢,已让他感到疲累,动作怕不如原先快。
他呼着气,才吐出第三口气息,扶摇的攻击又冲了过来。
玹灵子踉跄躲开,眼角余光瞥见下方熔岩又涨高了数尺。
这下遭了,能用来缓冲的山峰,已经不少了。
不过上涨,也给他带来了好处。
那些密密麻麻的魔兽没了支撑,就都找不上他。
他的敌人,只剩扶摇。
玹灵子在空中逃窜,绕着这处像炼丹炉的地方打转上两圈后,忽然有了成算。
登上第二层的草山,还未消失。
他过不去是因那有扶摇的屏障,而这道屏障一旦破掉,他就能离开了。
于是,他拟定了个简单的计划,火速调转方向。
金光面朝屏障滑过,玹灵子临到头时又猛然刹车,转过身来。
扶摇一直在后头穷追不舍,既然是傀儡,他就一定会中招。
念头一定,面对扶摇的攻击,竟摊开了双手,露出无数破绽。
“噗呃!!”果不其然,傀儡心的扶摇,想都没想便刺穿了他。
风剑从他胸前贯穿,剑尖精准地刺入了身后的结界。
玹灵子的目的,达到了。
“啪。”细微的碎裂声响起,紧接着一片碎声出现:“啪嗒嗒——”
整片结界轰然碎裂。
计谋得逞,玹灵子忍着剧痛抬脚踹向扶摇。
“啊!”人被踹走的同时,风剑从他体内急速拔出。
滚烫的血洒向半空,落在熔岩里,竟让那片火海翻涌得更烈。
“与你的游玩,结束了……”玹灵子捂着腰部,举剑的手都在抖。
一个多时辰的厮杀,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此刻的他,满身狼狈。
金衣被划得破烂不堪,裸露的伤口一直在渗血。
血将衣料染成暗沉的红,唯剩几缕金色存在。
而他原本一头秀丽如瀑的金发,此刻乱糟糟地贴在颈间。
几缕被火星燎得焦黑,几片被风剑砍的没尾,断得参差不齐。
玹灵子放松身心,向后倒去,同时不忘施法:“玹灵·金真结界。”
细密的勾针金丝瞬间织成一张光网,扶摇意识不对,蹬空冲来时,砸了个痛。
结束了这场缠斗,玹灵子摔进柔软的草地里,清新的花香涌入鼻腔,驱散一路来的焦糊与血腥。
顶空的光,暖洋洋地。他闭上眼,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的生机。
死里求生的滋味,真沉重。
可这份喘息并未持续太久,外头便传来 “砰砰” 的撞击声。
扶摇发狂,在尝试破界,炫目的攻击混着熔火砸在结界上,弄得地动山摇。
玹灵子撑着自己坐起,即便眼皮沉的不行,却还是强撑着剑,翻身一步步向上攀爬。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师傅到底想做什么?上去能找到师傅么?
才闲了一刻,他的脑袋又转个不停。
他拖着流血的身躯往前走,血迹滴落在绿草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这座山的顶峰,接应着上层。
他一边走,一边疗愈自己。
走到山顶,顺着山石搭建的阶梯向上,终于踏入了第二层。
四周的景象与底下全然不一样,翠绿的草地铺展开来,清澈的溪水顺着石缝流淌,不远处还有一座雅致的凉亭。
他步入不过几步,眼眸便深深一沉。
“这是通天塔吗?还要一层一层的打。”他吐槽着,金眸却死死的锁着前人。
对面站着的公子,着一身青衣,插着支玉簪。
他身无华饰,周身的气质温润如玉,陌上无双。
他给玹灵子的第一眼,便是如此的状态。
那人玩转着一柄折扇,对于他的到来不意外便算了,竟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应当叫你……神君吧。没想到,你会这么狼狈的上来。”
“你叫什么?”玹灵子反问。
他对此人有熟悉的感觉,却全然不记得。
更让他警惕的是,这人看似温和,周身却透着比扶摇更浓烈的阴森感,像藏在暗处的毒蛇,让他浑身发毛。
此人,不好打。
青衣公子缓缓合上折扇,用扇柄轻轻拍着手心:“真是意外,神君竟然不记得我。”
他微微一笑,脸色却在下一刻骤变:“我这个‘哥哥’听着可真伤心啊 。”
话音落入耳中,玹灵子逐步转为惊色,却有意收了些。
哥哥。
明怨生同他说过,今生的姬怀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而那人,是当今天界帝神:碧生。
隔着杀母之仇,此人会比扶摇还难缠。
顿了片刻,玹灵子直接道:“出招吧。”
打完扶摇,他早已失去口谈的耐心。
也逐渐猜到,承桑口中的祂,是那位毁灭天神。
是祂把自己传入此地,而祂的目的,应当是让自己在这儿找到承桑,阻止什么。
“出招?”碧生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神君有空同我在这浪费时间,想来对外面苦难的苍生,也没什么在意的么。”
他笑得眉眼弯弯,眼底却没有半分温度,那笑意像有毒的艳花,极致美丽,又极致危险。
“哗。”只见,他单手打开折扇,随手一挥。
“看了这个,希望你还能坚持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