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意思是准备连自己的老娘都砍了啊!”
陈无讳鄙夷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看到焦平瞪向自己,陈无讳打了个哈欠,对他翻了个白眼:
“你看我做什么?是你自己说的,你娘要是出声可不就被那贼人看到了嘛。”
“贼人”二字被他咬音极重,拉长的字音任谁都能听出话中所指。
焦母的哭声一顿,不敢置信地望向焦平:“你……会杀我?你个畜生,你杀了梅娘,还想杀我?”
“你老糊涂了!我什么时候杀了梅娘,梅娘是被贼人杀的。”焦平神色慌乱地看着众人,“我真的没杀梅娘。”
“我亲眼看到你杀了梅娘!”焦母痛哭流泪。
焦平惊慌失措下脱口而出:
“你看到我杀人为什么不出声阻拦!要是你把我喊停,我也不会控制不住我自己!”
听到焦平话中的埋怨,焦母又气又悔,张嘴说道:“我怎么喊停!你当时已经把刀砍到她身上了!”
“看到焦平砍人,你做了什么?”
温清宁忽然出声。
“所以,焦平动手砍杀丁梅的时候,你全程都在看着?”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质问,惊得焦母话音一顿,僵着脖颈支支吾吾:“我……我……”
温清宁目光平静地与她对视:“当时丁梅可有看到你?可曾向你求救?”
闻言,焦母的上半身剧烈颤抖,最终捂着脸抽泣起来:
“她看见我了……我不是不想救她,可我就那一个儿子,那是我以后的依靠,是焦家唯一的血脉……我……”
焦母渐渐说不下去,她找不出合适的理由,也终于无法再为自己辩解。
温清宁注视她良久,唇角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旋即正色道:
“焦平之母,现有话问你,你是否亲眼目睹焦平用刀砍杀妻子丁梅?”
“没有!我没杀她!”焦平不停大喊阻止,“我是你儿子,没了我你以后怎么办?谁会端屎端尿的伺候你个瘫子!”
焦母一眼不眨地望着几乎疯狂的儿子,闭上了眼睛,缓慢却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亲眼看到我儿子焦平砍死了儿媳丁梅。”
“娘!我……呜呜呜……”
沈钧行直接命人堵住了他的嘴巴。
温清宁再问:“你可有看到焦平杀人时用的凶器?”
焦母点头:“被他扔进茅厕了。”
听到这话,王炳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
“又要掏粪了!你们这些杀人的混蛋,不是把人头藏到粪坑里,就是把凶器藏进去……”
一众经历过《教坊玄怪录》案件的护城卫想起之前的经历全都是一脸菜色。
王炳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认命地带人去掏茅厕。
好在冬日天寒地冻,他们没费多少功夫就寻了出来。
看着那被用掏粪勺端出来的凶器,元和帝下意识抬手捂鼻子,离远了些。
待看到温清宁带着手衣面不改色的上前查验时,更是脸色惊变。
“她一直这样吗?”
陈无讳“嗯”了一声:“凶手总是费尽心思的藏尸体、藏凶器,为了破案自然要如此。现在天冷还好些,这个焦平又自作聪明地只扔了凶器,如果把尸体藏起来报个失踪,待到天暖时,那才刺激呢!”
“哕——”
戴昇不自觉地随着陈无讳的描述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干呕,随即连忙请罪,“属下该死。”
他也是上过沙场杀过人的,战场上断臂残肢数不胜数,可是战场的残酷和这些命案根本不是一回事。
元和帝一脸菜色的摆摆手,看着温清宁的眼神甚是复杂,良久后喃喃道:“朕记得各地都急缺仵作……”
陈无讳拿眼角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但他心里明白,温清宁和沈钧行想要开设勘验一科的事成了。
温清宁再次看向焦母:“我有一事还请阿婆解惑,此事与本案无关,阿婆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以为可以结束的众人听到这话,面露疑惑,好奇地看向二人。
焦母有些害怕眼前的女子,犹豫着开口道:“娘子请问。”
“阿婆在屋中曾说,会有人夜里来寻丁梅按摩,你口中的按摩是真的按摩还是……”温清宁语气一沉,“还是焦平找来的恩客?”
焦母张了张嘴,可颤抖的嘴唇却让她说不出来任何一个字。
温清宁缓缓呼出一口气:“原来你知道呀。”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好似一把利刃凌迟着焦母的脸皮。
焦母一手遮脸,连哭声都不敢泄露出来,是羞愧也是后悔。
温清宁让人把她抬回东屋,转而看向焦平。
“为何杀人?”
押着焦平的护城卫取下他口中的布巾,喝令他回话。
到了这一步,焦平也不再挣扎。
“就像你说的,她不听话,不听话就没必要留着了。”
“不想留着,你可以休了她,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王炳激动道。
焦平怒道:“怎么休!万一她把我干的那些事传出去怎么办!让自己的娘子接客,以后别人怎么看我!”
王炳怒喷:“既然要脸,你就别做那不要脸的事!拿自己的媳妇来挣这种钱,你是不是个爷们!”
温清宁道:“他不是用丁梅挣钱,而是用丁梅抵债……焦平,你可是欠了赌债?”
焦平点点头:“我一开始没想拿梅娘抵债,到底是自己的娘子,我也要脸。可是没办法,谁让我越欠越多呢!要是梅娘不陪着,我连这祖产都得赔给他们。”
焦母哭着斥责道:“你岳丈就是沾染了赌瘾,败光家业,你爹临走前交代你不许去碰那些败家地东西,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焦平恨意满满地说道:
“那老东西能和我比?我也是赢过钱的,要不是一次失误又玩得太大,怎么可能会欠债。
“都怪丁梅!如果她答应把我爹交给她的房契给我,我不仅能把本儿赢回来,还能赢更多钱!
“她也不用再陪客抵债!我们还能换大宅子!都怪她!她要是乖乖听话不就好了!都怪她!害得我杀了人!我完了!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