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魂记

山海云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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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在看梦选之子年代文里养三娃?还好我有金手指五零灾荒年有个鸡肋空间真香啊!夜夫人携崽惊艳全球做个兼职而已怎么加入第四天灾了亮剑:我给云龙当领导凡人修仙,从法体双修开始六年后,五个缩小版大佬锁定特工妈咪那些未被讲述的故事暗黑破坏神之毁灭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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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掉的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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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很大,同福客栈的灯笼在风里摇摇晃晃,光晕泼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像打散了的蛋黄。

白展堂坐在门槛上,看着雨丝出神,手指无意识地做着点穴的动作,一下,两下,点向虚无。

他总觉得今天心里头不踏实,像是忘了件顶重要的事,可搜肠刮肚,又想不起来。

佟湘玉从二楼探出身来,声音带着她特有的、掺了蜂蜜又揉了沙子的调子:“展堂,门口风大,小心着了凉,又要喝我那些苦得喊娘的汤药。”

白展堂没回头,懒洋洋地应道:“掌柜的,我这心里头空落落的,像少了一块啥。”

这雨下得人心里头发霉。

“你那是闲的!”郭芙蓉一手拎着扫帚,一手叉腰从大堂蹦出来,“要不咱俩过过招?我新悟出一招‘排山倒海倒着来’!”

吕秀才躲在郭芙蓉身后,捧着一本边角卷得像咸菜干的书,哆哆嗦嗦地接口,拢了拢皱巴巴的书页:“芙妹,慎之戒之,子……子不语怪力乱神。”

他最近改了路子,不再轻易“曰”了,怕触霉头,毕竟上回因为多“曰”了几句,被小郭当成挑衅,差点被“排”到房梁上。

李大嘴在厨房门口敲着铁锅,哐哐响:“啥空不空的,我看你是饿的!”

老白,不是我说你,你就是矫情,跟那谁似的……哎,那词儿咋说来着?悲春伤秋!

他颇为自己的文采得意,锅敲得更响了,“快来尝尝我新研究的‘九九归一莲子羹’,保证让你忘了自己姓啥!”

莫小贝像一阵风似的从后院刮进来,手里举着个糖葫芦,嚷道:“不好啦不好啦!我瞧见官道上来了个怪人,戴个大斗笠,走路轻飘飘的,跟鬼似的!”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客栈那扇吱呀作响的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了。

风夹着雨点卷进来,吹得油灯忽明忽暗。

门口果然站着一个人。

戴着宽大的竹笠,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一身青布长衫湿了大半,却不见多少水珠滴落,仿佛雨都绕着他走。

他肩上蹲着个毛茸茸的东西,一双眼睛在昏暗里闪着绿油油的光。

客栈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李大嘴锅里的羹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那人抬起头,笠檐下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只有一双眼睛,深得像井,看久了让人发晕。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讨碗水喝,避避雨。”

白展堂浑身一激灵,那股不踏实的感觉瞬间变成了实质性的寒意,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

这人的气息,他太熟悉了,是那种把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功夫,是顶尖贼偷才有的“匿形术”。

佟湘玉到底是掌柜的,立刻堆起职业性的笑容:“客官快里面请,展堂,愣着做啥?给客官倒碗热茶,用我上次买的那个龙井……的沫子!”

那人走进来,坐在角落的桌子旁,肩上的小东西跳下来,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尾巴尖上却有一撮醒目的火红色。

它乖巧地蹲在凳子上,一双绿眼好奇地打量着客栈里的人。

白展堂磨磨蹭蹭地端了茶过去,手指微微发抖。

那人接过碗,道了声谢,手指与白展堂的轻轻一碰。

白展堂像被蝎子蜇了似的缩回手,脸色更白了。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对方的手指在他掌心极快地划了几个字——“今夜子时,旧事。”

佟湘玉看出白展堂的异常,走过来,手轻轻搭在他胳膊上,对那人笑道:“客官面生得很,不是本地人吧?这是要往哪里去?”

那人抬眼看了看佟湘玉,又看了看白展堂,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寻一样丢了很久的东西。”

也找一个人。

“找谁?找啥东西?”郭芙蓉按捺不住好奇心,凑过来问,“是不是有啥冤情?跟我说!我可是……哎哟!”

她被吕秀才偷偷拽了拽衣角。

那人却不答,只是低头喝水。

他肩上的白狐却忽然“吱”地叫了一声,声音尖细,带着几分焦急。

一直没说话的祝无双端着盆热水过来,柔声道:“客官,擦把脸吧。这雨寒气重。”

她说话时,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那只白狐,觉得那狐狸的眼神灵性得过分,不像动物,倒像藏着个人的魂。

那人看了无双一眼,点了点头:“谢谢姑娘。”

他接过毛巾,却没有用,只是放在手里捻着。

“你们这客栈,挺热闹。”

邢捕头和小六咋咋呼呼地冲了进来,带着一身水汽。

“亲娘咧!”老邢拍打着身上的雨水,“这雨下得,跟天上漏了似的!掌柜的,快烫壶酒,暖暖身子!”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角落里的陌生人,职业习惯让他立刻眯起了眼睛,手按在了腰刀上:“这位是?”

小六更是紧张,结结巴巴地喊:“你……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替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

那人依旧平静:“过路的,避雨。”

白狐又“吱”地叫了一声,这次声音带着点嘲讽似的,绿眼睛瞥了小六一眼,甩了甩那撮火红的尾巴尖。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李大嘴端着他的“九九归一莲子羹”从厨房出来,热气腾腾,试图打破僵局:“来来来,尝尝我的新菜!这位客官,你也来一碗?不收钱……呃,掌柜的说了算!”

他看向佟湘玉。

佟湘玉刚要说话,那人却站了起来:“不必了。雨小了些,我该走了。”

他放下几文茶钱,戴上斗笠,那白狐轻巧地跳回他肩上。

他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是声音飘过来:“夜深人静时,最好关紧门窗,有些声音,听了会做噩梦。”

他消失在渐渐变小的雨幕中,仿佛从未来过。

客栈里一片寂静。

半晌,李大嘴嘟囔道:“怪人……还有那只怪狐狸。”

白展堂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佟湘玉关切地问:“展堂,你咋咧?认识他?”

白展堂喃喃道:“不认识……但感觉,很不好。像……像碰到鬼了。”

吕秀才拢了拢皱巴巴的书页,小声道:“《山海经》有云,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呃,刚才那只,虽只有一尾,然尾尖赤红,目有精光,恐非寻常走兽。”

郭芙蓉切了一声:“秀才你又掉书袋!我看就是装神弄鬼!要是敢来闹事,看我的排山倒海!”

祝无双却轻声说:“我觉得……他不像坏人。就是……就是好像有很多心事,重得都快把他压垮了。”

莫小贝舔着糖葫芦:“我觉得那只狐狸挺好玩的,眼睛会说话似的。”

邢捕头摸着下巴:“亲娘咧,我看这人有点可疑,小六,明天起,加强巡逻!特别是同福客栈附近!”

小六挺起胸膛:“放心吧师傅!包在我身上!嗷呜……”

他习惯性地想拔刀壮声势,结果手滑,刀掉在了地上。

夜幕彻底落下。

雨停了,月亮从云层后面露出半张脸,冷冷清清地照着七侠镇。

子时将近。

白展堂在床上翻来覆去,那人留下的四个字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意识里——“今夜子时,旧事”。

什么旧事?是他偷王母娘娘玉簪那桩,还是他顺手牵羊拿了江南霹雳堂火药配方那档子?

或者,是更久远、更不愿提起的……

他索性爬起来,披上衣服,轻手轻脚地走到院子里。

月光如水,把一切都涂成了淡蓝色。

院墙的阴影下,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人。

正是白天那个戴斗笠的客官,那只白狐依旧蹲在他肩上,绿眼睛在月光下显得越发诡异。

“你来了。”那人说,声音平静无波。

白展堂稳住心神,摆出盗圣的派头,虽然心里打鼓:“阁下是谁?深更半夜,引我出来,有何指教?”

那人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一张依然平淡无奇的脸,但那双眼睛,在月光下仿佛有漩涡在转动。

“我姓胡,叫胡不语。”他说,“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白玉汤,或者说,白展堂。”

白展堂心里一沉:“你想怎么样?”

胡不语肩上的白狐轻轻叫了一声,跳下地,走到白展堂脚边,用鼻子嗅了嗅。

胡不语说:“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个故事,一个关于‘遗忘’的故事。”

“遗忘?”

“人有的时候,会主动忘记一些事,不是因为不重要,而是因为太重要,重要到承受不起。”胡不语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就像你,白展堂,你记得你第一次用‘葵花点穴手’点住的是谁吗?”

白展堂一愣,下意识地回答:“当然记得,是……”

他忽然卡壳了。

那个清晰无比的记忆画面,突然变得模糊不清,那个被他点住的人的脸,像蒙上了一层雾。

怎么会?他明明记得的!是那个……那个谁来着?

胡不语轻轻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苍凉:“看,开始了。‘他’要来了。”

“谁要来了?”白展堂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遗忘本身。”胡不语说,“或者说,是专门吞吃记忆的东西。我们叫它‘逝影’。”

它以最珍贵的记忆为食。

它盯上你这间客栈了,因为这里……藏着太多浓烈的情感,对它来说,是难得的美味。

白展堂觉得匪夷所思:“你说什么梦话?什么逝影?吞吃记忆?我还说我是如来佛祖呢!”

胡不语不理会他的嘲讽,继续说:“那只是一种比喻。具体来说,它会让人逐渐遗忘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事。”

先从最细微的记忆开始模糊,然后是关于那个人的印象,最后,连那个人是否存在过,都会怀疑。

就像一幅画,被水慢慢浸湿,色彩褪去,轮廓消失,最后只剩下一张白纸。

白狐用脑袋蹭了蹭白展堂的裤脚,仰头看着他,绿眼睛里竟流露出一丝同情。

“我凭什么相信你?”白展堂握紧了拳头。

“你可以不信。”胡不语说,“但明天天亮,你就会发现迹象。客栈里,会有人开始忘记。”

忘记他们最亲近的人,最熟悉的事。

而且,这种遗忘会传染。

当一个人开始遗忘,他周围的记忆也会变得不稳定。

他顿了顿,看着白展堂,“比如,你现在还能清晰地想起,你第一次见到佟湘玉时,她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吗?”

白展堂又是一愣。

那是个阳光很好的下午,佟湘玉穿着一身……一身……

他努力回想,却发现那个鲜艳的颜色,像是褪了色,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他只记得她很美,但具体细节,竟然模糊了!

这不对劲!他明明经常回味那个场景的!

“你……你做了什么手脚?”白展堂又惊又怒。

胡不语摇头:“不是我。是‘逝影’已经开始影响了。”

我只是个‘守忆人’,我的职责,就是尽量阻止这种遗忘。

但我的力量有限,需要当事人的‘念’做引子。

他指了指肩头(白狐已经跳了回去),“也需要‘灵狐’的帮助,它能感应到记忆的流动。”

白展堂觉得这一切太过荒诞,但内心深处的恐慌却在蔓延。

他强作镇定:“你说你需要我的帮助?怎么帮?”

“想起你最害怕想起的那段‘旧事’。”胡不语盯着他的眼睛,“那是‘逝影’最开始的突破口,也是击败它的关键。”

用你的‘念’,锚定你的记忆。

然后,我们才能找到它,设法驱散它,或者……封印它。

“我最害怕想起的……”白展堂脸色煞白,那段被他深埋心底的往事,他发誓要带进坟墓里的秘密。

“时间不多了。”胡不语抬头看了看月亮,“鸡鸣之前,如果‘逝影’在这里扎根,遗忘就会像瘟疫一样蔓延开。”

到时候,不只是你,这客栈里的所有人,都可能忘记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人和事。

比如,吕轻侯可能会忘记郭芙蓉为什么对他那么重要,佟湘玉可能会忘记她为什么留在七侠镇……

白展堂倒吸一口凉气。

这比任何武功高强的敌人都要可怕。

你可以点穴,可以打架,但你怎么对抗一种让人“忘记”的力量?

“我该怎么做?”他终于问道,声音干涩。

“回到房间,试着去回忆。从最边缘的记忆开始,触碰它。”

我会在外面守着。

胡不语说完,重新戴上斗笠,身影渐渐融入墙角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只白狐回头看了白展堂一眼,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白展堂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只觉得浑身发冷。

这一夜,注定漫长。

第二天清晨,同福客栈是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中开始的。

佟湘玉照例在柜台后拨算盘,但拨拉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

“奇怪咧,这账本咋看着有点陌生?额昨天是记到这一页吗?”

她抬头看了看大堂,眼神掠过正拿着抹布四处比划的郭芙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芙蓉啊,你刚来额们店的时候,是……是哪一天来着?”

郭芙蓉正努力想把抹布舞出剑花的效果,闻言停下来,歪着头想了想:“掌柜的,不就前年……呃,好像是去年?”

不对啊,我怎么觉得好像过了好久好久似的。

她甩甩头,“哎呀,不管了!反正我现在是郭女侠!老白!过来帮我看看这招‘抹布翻天’怎么样!”

白展堂顶着两个黑眼圈从后院出来,心不在焉地应道:“啊?好,好……”

吕秀才抱着他那本永远也写不完的小说稿,念念有词地走下楼梯,差点踩空。

“哎哟喂!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咦?我写到这里了吗?”

这字迹怎么有点不像我写的?

他凑近了仔细看,一脸茫然。

李大嘴端着一大盘馒头从厨房出来,嚷嚷着:“开饭啦开饭啦!新鲜出笼的‘忘忧馒头’!吃了啥烦恼都忘了!”

他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诶?我咋起了这么个名儿?”

祝无双拿着鸡毛掸子打扫桌椅,动作轻柔,但眼神有些飘忽。

她看着嘻嘻哈哈的莫小贝,轻声问:“小贝,你哥……他上次捎信回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莫小贝正把糖葫芦往稀饭里蘸,闻言眨巴着眼:“我哥?无双姐姐,你说我哪个哥?”

我哪有哥啊?我就我嫂子一个亲人啊。

她说得理所当然。

祝无双手一抖,鸡毛掸子差点掉地上。

她脸色微微发白,不再说话。

白展堂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咯噔一下。

胡不语说的,竟然是真的!

“逝影”已经开始侵蚀了!

湘玉忘了芙蓉来的具体时间,芙蓉对时间的感知模糊了,秀才对自己的字迹产生怀疑,大嘴莫名其妙说出“忘忧”二字,无双似乎对某个模糊的“哥哥”有了残存的印象,而小贝……她竟然完全忘了莫小宝!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想起胡不语的话——“想起你最害怕想起的那段‘旧事’”。

整个上午,客栈都笼罩在一种莫名的低气压下。

大家照常做事,但彼此间的对话少了,经常说着说着就卡住,然后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隔膜,正在大家中间滋生。

邢捕头和小六来吃午饭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亲娘咧,”老邢扒拉着李大嘴炒的菜(今天咸得发苦),“你们今天咋都蔫了吧唧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尤其是你,老白,魂不守舍的,让女鬼勾走魂了?

小六一边啃馒头一边含糊地说:“就四(是),咋都愣个样子嘛!”

白展堂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就是没睡好。”

下午,情况似乎更糟了一些。

郭芙蓉和吕秀才因为一点小事——好像是关于秀才该不该把“子曰”改成“芙曰”——吵了起来,吵着吵着,郭芙蓉突然停下来,看着吕秀才,疑惑地问:“喂,书呆子,我当初……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了?”

吕秀才如遭雷击,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那种茫然和受伤的表情,让旁边的白展堂心里一抽。

佟湘玉试图调解,却把郭芙蓉叫成了“芙蓉仙子”——那是郭芙蓉刚来自封的、大家从未当真过的绰号。

郭芙蓉自己也愣住了,喃喃道:“掌柜的,你……你还记得这个称呼啊?”

一种诡异的生疏感,在曾经亲密无间的人群中弥漫开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抹去他们之间联系的纽带。

白展堂再也坐不住了。

他趁众人不备,溜到后院,对着空荡荡的墙角低声喊道:“胡不语!胡先生!你在吗?我信了!你快出来!我们该怎么办?”

阴影里,胡不语的身影缓缓浮现,那只白狐跟在他脚边。

“你决定面对了?”他问。

“再不面对,这客栈就散了!”白展堂焦急地说,“他们已经开始忘了!小贝连她哥都忘了!”

胡不语点点头:“‘逝影’无形无质,但它需要一个‘核心’来依附。”

这个‘核心’,通常是被它盯上的那群人中,记忆最深刻、却也最容易被扭曲的一个点。

我们需要找到这个‘核心’。

“怎么找?”

“用这个。”胡不语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类似罗盘的东西,但指针是透明的,里面似乎有雾气流动。

“这是‘忆盘’,灵狐的眼泪和我的‘念’打造而成。”

它能感应到记忆最浓稠、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需要你拿着它,在客栈里走,特别是有强烈情感记忆残留的地方。

指针指向最紊乱的地方,可能就是‘核心’所在。

白展堂接过“忆盘”,触手冰凉。

那透明的指针微微颤动着,没有固定方向。

“我们分头行动。”胡不语说,“你去寻找‘核心’。我试着布置一下,看能不能暂时阻隔‘逝影’的侵蚀。”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保持本心,牢牢记住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白展堂握紧“忆盘”,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客栈大堂。

他先是在大堂里慢慢踱步。

经过柜台时,指针微微偏向佟湘玉的方向,那里有她日复一日算账、唠叨、时而精明时而糊涂的记忆。

经过那张大长桌时,指针晃动起来,这里承载了太多的欢声笑语、争吵打闹、还有那些没心没肺的吃饭时光。

经过楼梯口,指针又动了动,这里似乎残留着郭芙蓉刚来时气势汹汹往上冲,以及后来无数次上下下的身影。

但指针都没有剧烈反应。

他继续走,走向后院,经过厨房,听到李大嘴在里面一边炒菜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指针轻微摆动。

经过柴房,经过井边……最后,他停在了客栈后面那片小小的菜地边上。

这里是祝无双精心打理的地方,种着些小葱小菜。

而在这里,他手中的“忆盘”指针,突然疯狂地旋转起来,然后死死地定住,指向菜地角落的那棵老槐树。

白展堂的心跳漏了一拍。

老槐树下,埋着一坛酒。

是很多年前,他刚来客栈不久,和……和一个人一起埋下的。

说好了等哪天喝。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那个人不见了,这坛酒就被遗忘了。

他自己也几乎忘了这件事。

难道,“核心”是这里?是这坛酒,还是关于那个人的记忆?

他走到老槐树下,蹲下身。

泥土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很新。

他用手扒开松软的泥土,很快,碰到了硬物。

是那个酒坛子。

但坛子旁边,还埋着一个小巧的、已经有些锈蚀的铁盒。

他从未见过这个铁盒。

指针死死地定在铁盒上。

白展堂颤抖着手,挖出了那个铁盒。

盒子没有锁,他轻轻一掰就开了。

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几样小东西:一个磨得光滑的桃核,一绺用红绳系着的头发,还有一张折叠的、已经发黄的纸条。

他打开纸条,上面的字迹娟秀,却因为潮湿有些晕开:“玉哥,等我回来。若我不回,便忘了罢。”

落款是一个“星”字。

轰隆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白展堂的脑海里炸开。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深埋心底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很多年前,他还不是白展堂,还是那个轻狂的“珍珠翡翠白玉汤”里的白玉汤。

他认识了一个姑娘,叫星儿。

星儿不是江湖人,只是个普通的卖花女,眼睛亮得像星星。

他们有过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他教她认穴,她教他种花。

这棵槐树,就是他们一起种下的。

那坛酒,是他们一起埋的,说好等星儿从南方探望亲戚回来就喝。

后来,星儿走了。

再后来,他听说星儿坐的那艘船,遇到了风浪,沉了。

所有人都说星儿死了。

他痛不欲生,从此更加放纵自己,直到后来遇到了佟湘玉,才慢慢把心定下来。

他把关于星儿的一切都锁进了记忆的最深处,从不触碰。

他以为他忘了。

原来,“逝影”找到的突破口,是他这份深藏心底、带着巨大遗憾和悲伤的记忆。

这份记忆太沉重,以至于成了最脆弱的环节。

就在这时,他感到一阵眩晕。

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

菜地、客栈、天空,都像水中的倒影一样晃动起来。

他听到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有星儿的笑声,有佟湘玉的呼唤,有郭芙蓉的喊打喊杀,有各种混乱的片段在眼前飞速闪过。

“白展堂!”胡不语的声音如同惊雷,在他耳边响起,“守住心神!那是‘逝影’制造的幻象!它在攻击你最脆弱的地方!”

白展堂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腥甜味让他瞬间清醒了一些。

他紧紧攥着那个铁盒和“忆盘”,低吼道:“我知道!它的‘核心’……是这份遗憾!是星儿!”

胡不语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脸色凝重:“果然如此。‘逝影’放大了这份遗憾,让它吞噬其他的记忆。”

我们必须化解这份遗憾,否则‘逝影’会以此为食,越来越强。

“化解?怎么化解?星儿已经死了!”白展堂痛苦地说。

“死了的遗憾,无法弥补。”胡不语看着他,“但活着的人,可以选择如何面对。”

记忆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让人沉溺于痛苦,而是为了记住那些美好,然后带着这些美好继续走下去。

你封闭了这段记忆,连同那些美好也一起埋葬了。

“逝影”利用的,正是你的逃避。

白展堂怔住了。

他看着手里的铁盒,那张发黄的纸条。

星儿让他忘了,可他真的忘了吗?

他只是把痛苦和美好一起埋了起来。

而此刻,当他重新触摸这些旧物,那些温暖的画面也浮现了:星儿在阳光下笑得灿烂,星儿笨拙地给他包扎不小心划伤的手,星儿在槐树下说“玉哥,这棵树就是我们的见证”……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原来,他从未真正忘记。

他只是不敢记得。

“我……我该怎么做?”他问,声音沙哑。

“承认它,面对它,然后……放下它。”胡不语说,“告诉那份记忆,你收到了,你很感谢,然后……让它安息。”

用你现在拥有的、珍贵的记忆去滋养它,而不是用遗忘去埋葬它。

你的念,你的情感,是唯一能对抗‘逝影’的力量。

白展堂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仿佛看到星儿站在他面前,还是当年的模样,微笑着看着他。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星儿,对不起,我差点真的忘了你。”

谢谢你给过我的那些好。

我现在……过得很好,有了新的家,新的人要守护。

你……安息吧。

说完这些话,他感到心头那块压了多年的大石,仿佛松动了一些。

虽然悲伤依旧,但不再那么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他手中的“忆盘”指针猛地一震,然后恢复了平静的摆动。

周围扭曲的景物也渐渐恢复正常。

那只白狐不知何时出现在槐树下,对着某个方向低低地叫了一声,一道柔和的白光从它身上散发出来,驱散了一种无形的阴冷。

胡不语松了口气:“好了。‘核心’的执念暂时被化解了,‘逝影’失去了最大的依凭,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侵扰了。”

剩下的,就是等大家的记忆慢慢自然恢复。

白展堂瘫坐在地上,浑身被汗水湿透,但心里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第二天,同福客栈的气氛明显好了很多。

佟湘玉一边拨算盘一边说:“芙蓉,去把地再擦一遍!额想起来咧,你去年这个时候打碎了额一个景德镇的花瓶!”

郭芙蓉嘟着嘴:“知道啦掌柜的!小气鬼!……诶?秀才,你昨天问我啥来看?你看上我哪一点?”

我想起来了,我就是看上你这傻乎乎的样子,好玩!

说着就去揪秀才的耳朵。

吕秀才一边躲一边喊:“芙妹!君子动口不动手!子……子曾经曰过,打是亲骂是爱!哎哟!”

李大嘴端着菜出来:“今天改善伙食!‘忆苦思甜鱼’!吃了保证让你们想起小时候偷糖吃的味儿!”

莫小贝跑进来:“无双姐姐!我昨晚做梦梦见我哥了!他给我买了好多糖葫芦!可惜是做梦……”

祝无双温柔地摸摸她的头:“梦都是反的,说不定你哥很快就真的捎信回来了呢。”

白展堂和佟湘玉相视一笑。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

傍晚,胡不语再次不告而别,只留下一个口信,让白展堂转告大家:珍惜眼前人,莫忘来时路。

那只白狐,在离开前,回头深深地看了白展堂一眼,眼神里似乎多了些什么。

风波似乎过去了。

但白展堂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他偶尔还会想起星儿,但不再有撕心裂肺的痛,只剩下一抹淡淡的、带着花香的怀念。

而他更加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珍惜这个吵吵闹闹、却充满了烟火气的“同福客栈”。

记忆或许会褪色,但那些真正重要的情感,就像那棵老槐树,深植心底,风雨不倒。

而生活,就像佟湘玉的算盘声,噼里啪啦,继续热热闹闹地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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