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众人依旧呆愣、脸上混杂着未干的泪痕和难以置信的表情,戴着狗面具的男子(或者说,终于愿意以熟悉面目示人的“先生”)似乎有些无奈,又带着点惯有的、隐藏在夸张下的温柔,继续用那浮夸的语调“安慰”道:
“看看你们的样子,唉——” 他拖长了语调,摇了摇头,“以前教你们的,看来是全忘了~遇到点事就慌成这样!”
他话锋一转,面具下的深蓝色眼眸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语气也稍微正经了些许:
“不过算了!毕竟——” 他指了指蝶屋内室的方向,声音里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笃定,“这里还有一个更让人操心的蝴蝶忍等着我去安慰呢!”
他挥了挥手,做出驱赶的姿态,试图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你们就别瞎为我操心了!该干嘛干嘛去吧!该开武馆的开武馆,该卖甜品的卖甜品!别都围在这儿了!”
然而,这一次,没有人再听他的“命令”。
他话音未落,炼狱杏寿郎第一个猛地冲了上去,不再是扶着肩膀,而是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个用力的拥抱,声音哽咽地吼道:“混蛋!你这混蛋!终于肯认我们了吗?!” 紧接着,不死川实弥也红着眼眶,别扭却用力地抱了上去,嘴里骂骂咧咧,手臂却收得死紧。 富冈义勇沉默地加入,手臂坚定地环住。 甘露寺蜜璃哭着扑了上来。 伊黑小芭内、宇髄天元、悲鸣屿行冥、时透无一郎……炭治郎、善逸、伊之助、香奈乎……
所有人都再也抑制不住,如同潮水般涌上前,将他(以及他身边那位似乎并不介意被稍稍波及的黑袍女子)团团围住,紧紧地、用力地抱在了一起!
放声大哭的声音此起彼伏,不再是压抑的啜泣,而是如同孩子般肆无忌惮的、宣泄着两年多以来所有担忧、思念、痛苦与失而复得的狂喜的嚎啕大哭!
“先生!!” “二哥!!” “您真的回来了!!” “我们想死你了啊!!!”
这一刻,什么失忆,什么瞳色,什么“妻子”,什么冷漠疏离,都被这汹涌的情感洪流冲垮、淹没!
他们不在乎了!至少此刻不在乎了! 他们只知道,这个会用浮夸语气教训他们、会记得他们所有小习惯、会为了守护他们而消散的“先生”,真的回来了!就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被他们紧紧抱住!
巨大的哭声在蝶屋的后院回荡,惊起了枝头的飞鸟,也仿佛要驱散这两年多来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阴霾。
被众人紧紧抱在中间的“先生”,那夸张的姿态终于维持不住了,他僵硬了片刻,然后,那戴着面具的头微微低下,深蓝色的眼眸中,似乎也掠过了一丝复杂难言的水光。他抬起手,有些笨拙地,轻轻拍了拍离他最近的炼狱和不死川的后背。
黑袍女子静静地站在一旁,猫咪面具遮掩了一切,仿佛一个沉默的守护者,注视着这场迟来的、宣泄般的重逢。
被众人紧紧拥抱在中心,感受着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炽热而颤抖的体温,听着耳边那毫不掩饰的、如同决堤洪水般的痛哭声,那副强撑起来的浮夸面具,终于彻底碎裂。
他一直挺直的背脊微微佝偻了下去,仿佛再也无法承受那沉重的负担。戴着滑稽狗狗面具的头深深低下,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
一声压抑到了极致、仿佛从灵魂深处撕裂而出的哽咽,冲破了他一直维持的平静。
“兄弟们……”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平淡,也不再是刻意模仿的浮夸,而是染上了浓重到化不开的鼻音和剧烈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裹挟着血泪。
他猛地抬起头,深蓝色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顺着面具的边缘滑落,他望着眼前这一张张哭泣的、熟悉的面孔,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嘶吼般地喊出了那句迟到了两年的承诺:
“等我……!”
这一声,包含了太多太多。
有对不告而别的愧疚。 有对漫长等待的痛惜。 有对兄弟们深厚情谊的回应。 更有一种破釜沉舟、必须去完成某件重要事情的决绝!
他不再隐藏了。 那深蓝色的眼眸中汹涌的情感,那痛哭失声的姿态,那一声饱含血泪的“等我”,无一不在告诉众人——他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先生”,那个重情重义、却总是背负着太多的夕白依!
众人的哭声因他这声嘶吼而微微一滞,随即抱得更紧,哭声更加汹涌。
他们明白了。 他记得一切,他从未真正离开他们的心。 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以这种方式归来。 而现在,他要去履行一个最重要的承诺——去见他亏欠最多的那个人,蝴蝶忍。
廊下,哭声与紧紧相拥的身影,构成了一幅悲喜交加的画面。而那黑袍女子,依旧静立一旁,仿佛在守护着这来之不易的、短暂的真情流露
听到他那一句饱含血泪的“等我”,感受到他终于不再掩饰的真情,众人心中所有的疑虑、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都化为了理解和无声的支持。
他们不需要再多问什么了。只要他还是那个他,只要他回来了,就够了。剩下的,是他和忍之间必须独自面对的事情。
香奈惠深吸一口气,抹去脸上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她看着那双深蓝色的、依旧含着水光的眼眸,轻声却坚定地说:
“你最好今天晚上就回来,” 她的语气带着姐姐般的叮嘱,也带着不容置疑的期盼,“我们给你留饭了。”
一句最简单、最家常的话,却包含了“家”的归属和等待。
说完,她不再停留,率先转身。炼狱、富冈、不死川……所有人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默契地、安静地,如同潮水般退去,将这片后院的空间,彻底留给了他,以及即将醒来的蝴蝶忍。
他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直到最后一人消失在廊角,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轻声回应,仿佛承诺:
“好。”
然后,他转向香奈惠离开的方向,补充了一句,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尚未走远的香奈惠耳中:
“惠,蝴蝶忍醒了,告诉她,我在后院等她。”
他没有用“忍小姐”,没有用任何疏离的称呼,而是直接叫出了那个深埋于心底的名字——蝴蝶忍。
香奈惠的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后院,重新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他,以及那位始终沉默如影的黑袍女子。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蝶屋的方向,深蓝色的眼眸中,情绪翻涌,等待着那个紫色身影的出现,等待着那场迟来了两年、跨越了生死的重逢。
众人离去后,后院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他重新坐回廊下,那黑袍女子自然而轻柔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灰蓝色的发丝与他或许已变为白色的发丝微微交叠。
她开口了,声音透过猫咪面具,带着一种悠远的叹息和难以言喻的熟稔,用的依旧是那古老的神州语言:
“莲,你还是这样,” 她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却又充满了理解,“只要记得,就会重情重义……”
她唤他“莲”。一个陌生的名字,却仿佛承载着比“夕白依”更为久远的过往。
他深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愧疚,同样用神州话回应,声音低沉: “对不起……原本不想让你看到这些的。”他指的是刚才在众人面前失控的痛哭与相认。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面具蹭着他的肩膀。 “没事。”她的声音很平静,“他们爱过你,比我爱你更值得高兴。”
这句话里没有嫉妒,只有一种看透世情的淡然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哀伤。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望向蝶屋深处,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仍在沉睡的身影。
“没关系,”他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等解决完这里,找回你的身体,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他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种认命般的责任感: “他留下的烂摊子,总得要有人收拾吧。”
女子抬起头,猫咪面具对着他,虽然看不到表情,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会陪你的,”她说,“慢慢来。”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从她的的话语中汲取了力量,最终轻声回应: “好。”
这段对话表明,他们并非此世之人,至少不完全是。“莲”或许是他更本质的真名。
他们归来,似乎背负着重要的使命——找回女子的身体,收拾“那个人”留下的烂摊子,然后返回他们的“家”。
而他与蝴蝶忍、与鬼杀队的羁绊,是他无法割舍、也必须在此行了结的“重情重义”。
所有的线索开始汇聚,指向一个更为宏大也更为悲伤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