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着那支撑起无尽现实的三塔一楼,感受着它们如何从混沌之海中汲取养分,演化出无穷宇宙、无尽文明、无数惊才绝艳的生命与不可思议的造物(“人、物、虚”),秦羽的意识处于一种绝对的平静与洞明之中。
所有的困惑,所有的挣扎,在此刻都有了答案。
“原来如此……” 意识的波动带着了然的叹息。世界的运行,力量的本质,文明的兴衰,不过是在这四大根基规则下,一场宏大而精密的“演绎”。
“那就这样吧。”
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决断。他意识微动,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精准地切断了天衡塔(电磁力之塔)连接在他意识上的最后一缕虚芒。
那代表着他与“天衡塔碎片集合体”这一身份的彻底剥离,代表着他主动放弃了由这座塔所衍生、定义的力量体系与因果牵连。
然后,他该怎么做?
……
下方,那片曾经作为最终战场的超宇宙空间内。
观察者(已与源塔部分融合)气势滔天,那源自十亿宇宙绝对值的恐怖力量扭曲着虚空,灰色的终焉洪流余威尚存。它正准备彻底肃清这片区域,抹掉一切反抗的痕迹。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它面前。
是秦羽。
浑身普普通通,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没有宇宙光环,没有奇点异象,就像一个从未修炼过的凡人,静静地站在那里。
可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身影,让气势滔天的观察者如同见了鬼魅,那由无数面孔构成的扭曲聚合体上,瞬间被极致的惊恐所覆盖!
它感觉不到秦羽的力量,感觉不到他的境界,甚至……感觉不到他“存在”的根基!仿佛眼前站着的,是一个超越了它所有认知范畴的“无”!一个能够定义它,也能……否定它的存在!
逃!
这是观察者核心意志发出的唯一指令!它不顾一切地催动源塔之力,想要撕裂空间遁走!
“晚了。”
秦羽开口,声音平静,却仿佛蕴含着最终的裁决。他只是抬起手,对着那庞大、扭曲、散发着十亿宇宙力量的观察者,轻轻一指点出。
没有光芒,没有冲击,没有规则对撞。
但观察者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混合着亿万种绝望的尖啸:
“不——!!!”
它感觉到了!不是力量的碾压,不是规则的覆盖,而是……存在基础的崩塌!
构成它意识核心的“掠夺”概念,维系它力量体系的“剥削”法则,承载它无数面孔的“怨念”载体……这些它赖以存在的、最根本的“基石”,正在被一种无形的、至高的力量,如同用橡皮擦去铅笔字迹般,从现实的“画布”上……轻轻抹去。
它意识到自己没了。
然后,
它就真的……没了。
没有爆炸,没有残骸,没有能量逸散。那庞大的、扭曲的、代表着终极邪恶的聚合体,连同其与源塔的融合部分,就这么凭空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只剩下那座孤零零的、散发着琉璃光泽的三层源塔,依旧悬浮在虚空之中。
……
渔村,竹屋前。
渔晚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秦羽(以及他身边一脸惊喜与茫然的苏瑾),拍了拍手,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你好厉害!” 她指的,自然是秦羽那超越力量层面、直接抹除存在根基的手段。
秦羽(渔村的这个)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般般。” 他顿了顿,解释道,“超宇宙空间的那个,只是我的一缕意念分身。”
苏瑾紧紧抓着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与真实,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与柔情。
渔晚眨了眨眼,指向超宇宙空间的方向,问出了关键问题:
“接下来,你怎么处理那个三层源塔?” 那座塔可是代表着“引力”的根源,拥有十亿宇宙的恐怖体量。
秦羽没有丝毫犹豫,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那座琉璃塔:
“当然是剥离那十亿宇宙,放归超宇宙空间。” 他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那十亿宇宙是观察者强行掠夺、凝聚而来,它们本身是无辜的,理应回归自由,重新孕育生机。对他而言,这种掠夺而来的力量,毫无意义,甚至是一种“污染”。
“那三层琉璃塔呢?” 渔晚追问,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这可不是天衡塔那种可以不断重生的小玩意儿,这是世界的根基之一!
秦羽微微蹙眉,看着那散发着纯粹引力规则的源塔本体,摇了摇头:
“暂时没想好。”
如何处理这代表着世界基本力之一的根源造物,确实需要慎重。摧毁?他没这个权力,也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连锁反应。掌控?他并无意成为新的“规则制定者”。
他的道路,在焚尽旧我、洞察本源之后,似乎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力量?他不再需要依靠堆积宇宙数量。
规则?他已看清其下的脉络。
那么,他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秦羽的目光掠过渔晚,看向身旁的苏瑾,看向那平静的渔村,最终投向那无尽深海的远方,眼神深邃而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