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们接近,空地上的人们迅速聚拢过来,隐隐形成包围之势,目测有五六十人。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留着一头青色短发、瞳色是奇异翠绿的女孩从人群中走出。
她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棕色旧大衣,面容清秀,有一双略显凌厉的丹凤眼,素面朝天,却自有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
旁边的人低声称呼她“箫姐”。
青发女孩——箫姐,走到三人面前约两米处站定,目光锐利地扫过他们,声音清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戒备:“你们是谁?来做什么?”
刘洛河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开门见山:“我来见你们老大,谈生意。”
“谈生意?”箫姐眉头微蹙,重新仔细打量起刘洛河。
眼前的少年身姿挺拔,虽然戴着帽子看不清全貌,但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唇线紧抿,确实……长得不错。
只是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冷得像冰,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她又看了看旁边的陈炎和沈歌,陈炎一副“老子不好惹”的样子,沈歌虽然帽檐低垂,但露出的下半张脸线条优美,紫发从帽檐下露出几缕,气质独特。
她正暗自评估,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青年忍不住插嘴:“箫姐,跟这些外来人废什么话!一看就不是我们这片的!”
“就是!找老大谈生意?谁知道安的什么心!”其他人也跟着聒噪起来。
箫姐抬手,制止了身后的骚动。
她看着刘洛河,语气带着几分讽刺:“来我们这儿‘谈生意’的,无非是找人打架、处理麻烦。可打完了,受伤的兄弟医药费我们自己出,抚恤金也是我们掏,有时候还得倒贴。这生意,我们亏不起。”
刘洛河神色不变,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我们的生意,只能跟你们老大谈。否则,免谈。”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炸开了锅。
“妈的,太嚣张了!”
“当我们‘拾荒狼’是什么地方?!”
“箫姐,不能让他们见老大!”
群情激愤。
箫姐盯着刘洛河看了几秒,那双翠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犹豫和权衡。
最终,她抬手,再次压下了周围的喧哗。
“阿光,”她对着人群喊了一声,“带他们三个上去见大哥。”
一个染着黄头发、看起来机灵但眼神警惕的青年应声走出。
“箫姐,这……”旁边还有人想劝阻。
“我自有分寸。”箫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她又低声对身旁一人吩咐:“去把二哥和三姐也叫来。”
名叫阿光的黄发青年走到刘洛河三人面前,眼神不善地警告:“跟我来。记住,别耍花样,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
三人跟着阿光走进了阴暗破败的大厦。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杂乱,但也更有“生活”气息。
走廊里、楼梯间,随处可见用破布、纸板搭建的简易栖身之所,或坐或躺着不少人,多是些面容稚嫩却眼神早熟的少年,甚至还有几个年纪更小的孩子,穿着明显不合身、打着补丁的旧衣服,怯生生地看着他们走过。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汗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贫穷与挣扎的气息。
陈炎看着那些缩在角落里的孩子,眼神复杂,他想起了自己孤苦的童年,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歌将帽檐压得更低,挡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动容和酸涩。
刘洛河依旧面无表情,步伐稳定,仿佛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只有微微收紧的指尖,泄露了一丝内心的波澜。
阿光将他们带到了大厦的第七层,走廊尽头的一扇破旧木门前。
他敲了敲门,恭敬地通报了一声,然后侧身让开,对刘洛河三人说:“进去吧,大哥在里面。记住我说的话。”
刘洛河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内的景象比外面更加“原始”。
房间中央是一个改造过的、正在燃烧着木柴的废弃油桶,火光跳跃,提供着有限的光和热。
油桶周围,随意摆放着几张破损的沙发和椅子。
一侧的墙壁破了一个大洞,像是被什么重物撞开的,冷风从洞口灌入,让火光摇曳不定。
沙发上坐着三个人。
中间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一头暗红色的短发如同火焰,左眼眼角到颧骨有一道明显的陈旧刀疤,虽未伤及眼睛,却平添了几分凶悍。
他穿着单薄的旧衬衫,似乎并不觉得冷。他身边,依偎着两个小孩,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只有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宽大厚实的旧衣服,小脸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
看到刘洛河三人进来,红发青年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脸上露出一个称不上热情但也不算敌意的笑容:“听说三位找我谈生意?请坐。”他指了指对面空着的破旧沙发。
声音平稳,带着一种经历过风浪的沉稳。他就是“拾荒狼”的首领,外号“狼”。
三人依言坐下,与狼隔着燃烧的油桶相对。
“那么,从哪里开始聊呢?”狼靠向沙发背,姿态放松,但眼神锐利,“对了,叫我‘狼’就行。”
“狼,”刘洛河直接开口,“我们来找你,是想打听点事。放心,不会白问,有报酬。”
狼的目光在刘洛河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忽然问道:“你也是‘异者’?”他能感觉到眼前少年身上若有若无的、不同于常人的气息。
刘洛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狼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答案:“随口一问。毕竟,会找到我们这破地方来‘谈生意’的,大多是走投无路的普通人。真正的‘异者’,很少会踏足这里。”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却又无比坦然
陈炎正听着两人的对话,衣角忽然被轻轻扯了一下。
他低头,是刚才依偎在狼身边的那个小女孩,不知何时蹭到了他身边,仰着小脸,好奇地问:“大哥哥,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呀?”
她声音稚嫩,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
她话音刚落,那个小男孩也立刻跟了过来,板着小脸,语气像个小大人:“小芸,别打扰哥哥们谈事情!狼哥哥说过的!”
小女孩——小芸,委屈地扁了扁嘴:“可是……”
“没有可是!”小男孩拉住她的手,就要把她拽走,“快回来!”
陈炎看着这两个孩子,尤其是小男孩那过于懂事、近乎小心翼翼的神情,心脏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想起了自己也曾这样小心翼翼地在街头求生。
沈歌也看到了这一幕,微微偏过头,掩饰住眼中的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