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赶到天牢时，空气里还飘着没散的火药味 —— 幽冥阁残部为了劫人，竟真敢往牢门上扔火油弹，黑黢黢的焦痕顺着木栏爬上去，活像给这破牢门描了圈黑边。负责看守的狱卒缩在墙角，裤腿还沾着火星子，见沈砚进来，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世子爷！不是小的不尽责啊！” 狱卒连滚带爬扑过来，手舞足蹈地比划，“那些人戴着鬼脸面具，手里的刀快得能削风！上来就砍锁，小的们想拦，可他们…… 他们还会放烟！一冒烟，小的们眼睛都睁不开了！”
沈砚踩着地上的碎木片，走到空荡荡的牢房前 —— 原本关账房先生的地方，只剩下一截断成两截的铁链，链环上还留着牙印，不知是狱卒慌不择路咬的，还是那账房先生临走前啃的。他弯腰捡起铁链，指尖蹭到点黏糊糊的东西，凑到鼻尖一闻，竟是蜜饯的甜香。
“账房先生爱吃蜜饯？” 沈砚挑眉，余光瞥见狱卒眼神闪了闪。
狱卒赶紧点头：“是是是！这老东西每天都要吃两块金丝蜜枣，还是他那远房侄子送来的！小的们都见过！”
“远房侄子？” 沈砚把铁链扔回地上，发出 “当啷” 一声响，吓得狱卒一哆嗦，“哪来的远房侄子？我怎么查名册时，没见这老东西有亲戚在京都？”
这话一出口，狱卒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沈砚见状，也不跟他绕圈子，直接蹲下来，手指戳了戳狱卒沾着焦灰的膝盖：“我问你，昨天换班时，你是不是收了个人的银子？那人穿的是户部的青布袍，对吧？”
狱卒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恐：“世、世子爷您怎么知道……”
“猜的。” 沈砚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语气里带着点戏谑，“毕竟这京都里，敢跟幽冥阁勾连，还能提前知道账房先生藏在哪的，除了管户籍的户部小吏，我实在想不出第二拨人。再说了，你那远房表哥 —— 哦不对，是你那在户部管账的表舅，前几天突然给你家送了两箱银子，说是‘做生意赚的’，你当我没查着？”
狱卒彻底瘫在地上，眼泪鼻涕一起流：“世子爷饶命！小的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我表舅说只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后就给我五十两银子！小的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养，实在是……”
“五十两？”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萧景行晃着手里的折扇走进来，扇面上还画着只啃葡萄的机关鸟，“你这眼界也太浅了，就这点银子，值得你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我昨儿给我家丫鬟发月钱，都比这多。”
沈砚斜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内院那边安排好了？”
“放心，有玲珑局的人盯着，就算是只蚊子想飞进去，也得先过我那辣椒水机关阵。” 萧景行蹲下来，用折扇挑了挑狱卒的下巴，“说吧，你表舅叫什么？在哪当差？他跟幽冥阁的人怎么联系的？”
狱卒哭丧着脸，断断续续地招了：“我表舅叫李三儿，在户部管库房的！他说…… 他说幽冥阁的人要账房先生手里的‘把柄册’，那册子上记着好多大官收贿赂的事！只要拿到册子，就能要挟那些大官帮他们做事！”
“把柄册？” 沈砚皱起眉，“我还以为那老东西就记了点幽冥阁的账，没想到还藏着这茬。”
萧景行收起折扇，敲了敲自己的手心：“这就对了，幽冥阁残部没那么大本事，敢光天化日劫狱，肯定是有人在背后给他们递消息、开绿灯。你想啊，李三儿在户部管库房，要查哪个官的底子、要递个消息给牢里的人，还不是手到擒来？这哪是劫狱，分明是‘内鬼 + 劫狱’的组合拳，一套接一套，玩得还挺溜。”
沈砚走到牢门口，望着外面渐渐沉下来的天色，语气冷了几分：“看来这京都里，藏着的老鼠还不少。得赶紧把李三儿抓起来，不然等他把把柄册交出去，麻烦就大了。”
“抓人这事交给我。” 萧景行拍了拍胸脯，“我刚从户部过来，李三儿那小子正躲在库房里数银子呢，我让人盯着呢，跑不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家那两个小祖宗怎么样了？没被刚才的动静吓着吧？”
提到孩子，沈砚的脸色缓和了些：“晚卿说念卿攥着她的衣襟没哭，慕卿还啃着我的发带流口水，倒是比你镇定。”
萧景行笑出声：“不愧是你沈砚的孩子，才满月就这么有胆识。等这事了了，我再给他们送套‘机关捕鼠夹’，让他们从小就学着抓内鬼，将来保准比你还厉害。”
沈砚瞪了他一眼：“少教坏我孩子。赶紧去抓李三儿，要是让他跑了，我把你那机关鸟的翅膀拆了。”
“得嘞！” 萧景行笑着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刚收到消息，苏侍郎那边也动了，说是要去户部‘查账’，估计是怕李三儿把他也供出来。你说这老东西，是不是也跟这事有关？”
沈砚眼神沉了沉：“查了就知道。先抓李三儿，其他的，慢慢算。”
狱卒还瘫在地上，听见这话，吓得赶紧磕头：“世子爷！小的都招了！求您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沈砚没理他，转身往外走，只留下一句：“把他带下去，交给京兆尹审问。记住，别让他再跟任何人接触。”
走出天牢，晚风带着点凉意吹过来，沈砚抬头看了看天，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淡淡的月光洒在石板路上，映出他的影子。他摸了摸腰间的剑，心里想着内院的苏晚卿和孩子们 —— 不管这背后藏着多大的阴谋，他都得护好他们，护好这个家。
而此刻的侯府内院，苏晚卿正抱着沈念卿坐在窗边，阿阮拿着萧景行送来的机关积木，在一旁给沈慕卿演示怎么拼小房子。沈念卿似乎察觉到父亲要回来，小手一直指着门口的方向，嘴里发出 “咿呀” 的声音。
苏晚卿低头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别急，你爹爹很快就回来了。等他回来，咱们一家四口，就能好好吃顿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