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踏进内院时,正撞见苏晚卿举着块蜜饯逗沈慕卿 —— 小姑娘叼着蜜饯,口水顺着下巴流到衣襟上,手里还攥着半根啃得坑坑洼洼的发带,正是沈砚早上被拽走的那根。
“哟,咱们沈大世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苏晚卿抬头见他,语气里带着点调侃,“我还以为你要在天牢跟狱卒聊到天明,顺便跟李三儿讨教讨教‘户部暴富秘籍’呢。”
沈砚走过去,先把女儿手里的发带解救出来,又替她擦了擦下巴,无奈道:“再聊下去,狱卒就得把他老母亲搬出来哭穷了。倒是你,就这么让慕卿啃我的发带?”
“不然呢?” 苏晚卿把沈念卿递到他怀里,“这丫头牙痒,总不能让她啃你的剑吧?再说了,你发带料子软,啃着不硌牙。”
阿阮在旁边憋笑,手里还拿着没拼完的机关小房子:“世子爷,刚才萧公子派人来报,说李三儿抓着了,这会儿正关在书房偏院,就等您回去审呢。”
沈砚刚把沈念卿举到肩头,小家伙就伸手揪住他的耳朵,嘴里 “咿呀” 个不停。他疼得龇牙,又不敢撒手,只能苦着脸对苏晚卿说:“你看你儿子,跟你一样,专挑我软处捏。”
“那是随我,有眼光。” 苏晚卿笑着起身,“行了,别跟孩子置气,赶紧去审李三儿吧,我跟阿阮把孩子们哄睡了就过去给你‘助威’—— 顺便听听这户部小吏怎么跟幽冥阁勾连的。”
沈砚捏了捏儿子的小手,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就撞上萧景行。萧景行手里拎着个木盒,脸上带着点促狭的笑:“哟,这是被小祖宗收拾了?耳朵都红了。”
“少废话。” 沈砚揉了揉耳朵,“李三儿招了多少?”
“没招多少,倒是把账房先生的底给兜了。” 萧景行把木盒打开,里面放着个巴掌大的铜制机关,看着像个缩小版的笙,“你猜这是什么?账房先生藏在腰带里的,说是阁主跟他联系时用的‘声腔转换器’—— 西域来的玩意儿,能把男人的声音变细,还能学女人说话,跟捏着嗓子唱戏似的。”
沈砚拿起机关看了看,指尖碰到上面的铜簧片,还能发出 “嗡嗡” 的声响:“这就是所谓的‘变声黑科技’?我还以为是什么稀罕东西,看着跟街边卖的哨子没两样。”
“你可别小瞧它。” 萧景行凑过来,压低声音,“账房先生招了,他跟阁主就见过三次,每次阁主都用这玩意儿变声,听着一会儿像老妇人,一会儿像小姑娘,压根猜不出是男是女。不过他倒是记得,最后一次见阁主时,闻到对方身上有股桂花熏香 —— 跟长公主府常用的那款一模一样。”
沈砚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长公主府?”
“可不是嘛。” 萧景行收起玩笑的神色,“我已经让人去查长公主府的侍女了,特别是负责熏香的,刚才传来消息,有个叫青黛的侍女,昨天下午突然告假,说是家里老母亲病了,可她老家在城南,我让人去查,根本没这号人。”
两人正说着,就见侍卫匆匆跑来:“世子爷!萧公子!青黛找到了!在长公主府的柴房里,不过…… 不过她已经自尽了!”
沈砚和萧景行对视一眼,快步往长公主府赶。柴房里光线昏暗,青黛躺在地上,手里还攥着把剪刀,脖颈处的伤口已经凝固。沈砚蹲下来,目光扫过她的衣襟,突然注意到她腰间挂着块黑色令牌,上面刻着个 “影” 字。
“影卫令牌?” 萧景行皱起眉,“她是影卫的人?”
沈砚拿起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看来这阁主,就是她了。长公主府的侍女,影卫的身份,还会用西域机关 —— 倒是把自己藏得够深。”
“可惜了,没来得及审。” 萧景行叹了口气,“不过也不算白来,你看她手里的剪刀,上面刻着‘幽冥阁’的标记,还有她袖口沾的墨渍,跟账房先生账本上的墨是同一款 —— 这就说明,她就是跟账房先生联系的阁主。”
沈砚站起身,看着窗外的月光,语气冷了几分:“她自尽得这么干脆,肯定是怕被咱们抓了,供出更多人。看来长公主府里,还藏着不少秘密。”
“要不要跟长公主对峙?” 萧景行问道。
“暂时不用。” 沈砚摇了摇头,“没有证据,她肯定不会认。再说了,咱们现在还不知道她跟长公主是什么关系,是奉命行事,还是私下勾连 —— 贸然对峙,只会打草惊蛇。”
两人走出柴房,侍卫递来一份卷宗:“世子爷,这是从青黛房间搜出来的,里面记着她跟幽冥阁的联系时间,还有…… 还有几笔给苏侍郎的汇款记录。”
沈砚打开卷宗,看着上面的日期,正好是苏侍郎上次来侯府求助之前:“苏侍郎…… 果然跟这事脱不了干系。”
“要不要现在就去苏家?” 萧景行问道。
“不急。” 沈砚把卷宗收好,“先把青黛的尸体交给京兆尹验尸,看看能不能找出更多线索。至于苏侍郎,咱们得慢慢算 —— 他欠晚卿的,欠侯府的,还有这勾结幽冥阁的账,一笔都不能少。”
回到侯府时,苏晚卿正坐在书房等他,桌上放着温好的茶。见他进来,她起身问道:“怎么样?青黛是阁主?”
“是,可惜自尽了。” 沈砚把令牌放在桌上,“还留了块影卫令牌,看来影卫里也有内鬼。”
苏晚卿拿起令牌看了看,眉头微蹙:“影卫是皇帝的人,怎么会跟幽冥阁勾连?难道……”
“不管是谁,只要敢动咱们的人,敢打孩子们的主意,我都不会放过。” 沈砚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你放心,我会查清楚的,不会让你和孩子们有危险。”
苏晚卿靠在他怀里,笑了笑:“我倒不担心,毕竟我男人可是沈大世子,连狱卒都能吓得哭鼻子,还怕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
沈砚捏了捏她的腰,假装生气:“你还说?再提狱卒,我就把你那小金库的钥匙再收回来。”
“别啊!” 苏晚卿赶紧转身,双手抱住他的胳膊,“我错了还不行吗?再说了,慕卿还等着用小金库的钱买新的发带呢 —— 你总不能让她一直啃你的旧发带吧?”
萧景行正好从外面进来,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你们夫妻俩能不能别一见面就提小金库?跟三岁小孩似的。对了,刚收到消息,苏侍郎已经把户部的账本烧了,估计是怕咱们查出来更多猫腻。”
沈砚挑眉:“烧了正好,省得咱们动手。走,去户部 —— 既然账本没了,咱们就亲自去库房查查,看看李三儿到底藏了多少银子,又给苏侍郎送了多少好处。”
苏晚卿眼睛一亮,赶紧跟上:“我也去!我倒要看看,苏侍郎这‘清官’的面具,到底能戴多久。”
夜色渐深,侯府的灯笼照亮了前路,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巷口。而书房的桌上,那枚刻着 “影” 字的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是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