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户部衙门跟刚被掏了窝的耗子洞似的,灯笼光晃着廊柱上的蛛网,连守夜的老卒都缩在门房里打盹,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见是靖安侯世子带着人来,差点把手里的茶碗摔在地上。
“世、世子爷,这大半夜的……” 老卒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景行塞了块碎银子,“别多问,打开库房的门,回头跟你们尚书说,就当是咱们帮他查‘耗子’了。”
苏晚卿跟在沈砚身后,眼睛早瞟向了库房的方向,嘴里还小声嘀咕:“你说苏侍郎那老狐狸,会不会把贪的银子藏在粮囤里?上次我在苏家后院,就见他把私房钱埋在石榴树下,蠢得跟没断奶的娃似的。”
沈砚反手捏了捏她的手腕,语气里带着点戏谑:“怎么?还没查就想着分赃?小心一会儿查出的银子不够你买新胭脂,回头又哭丧着脸跟我要零花钱。”
“谁要跟你要!” 苏晚卿挣开他的手,从阿阮手里接了只巴掌大的机关鼠,“我这是用‘高科技’探路,你看这小东西,能闻出墨香,要是有账本残页,一准能找着。” 说着就把机关鼠往库房里放,结果那小玩意儿刚跑两步,就被墙角窜出来的真老鼠吓得原地打转,最后竟钻到了沈砚的靴筒里。
萧景行在旁边笑得直拍大腿:“哎哟,卿卿你这机关鼠是‘恐鼠症’患者吧?还没干活先认怂了!”
沈砚黑着脸把靴子里的机关鼠拎出来,随手递给阿阮:“下次别带这没用的玩意儿,还不如让念卿来,那小子抓周时攥着兵符不放,找东西比这破老鼠灵光。”
几人说笑间,侍卫已经撬开了库房的锁。库房里堆着满架的账册,大多是烧焦的残页,苏晚卿蹲在地上翻了一会儿,突然指着一张没烧透的纸片喊:“你们看这个!上面有‘影’字标记,跟青黛令牌上的一模一样!”
沈砚接过纸片,借着灯笼光一看,上面还残留着几行字:“月初汇苏府五百两,影七已确认……” 后面的字迹被烧得模糊不清,但 “影七” 两个字格外清晰 —— 正是青黛在影卫里的代号。
“看来苏侍郎跟影卫的勾连不是一天两天了。” 萧景行收起玩笑的神色,“我之前查过,影卫的俸禄都是由内务府直接发放,青黛一个普通侍女,哪来的钱给苏侍郎汇款?这里面肯定还有更大的猫腻。”
沈砚把纸片折好放进怀里,转身往外走:“去皇宫,这事得让陛下知道。影卫是他亲手建立的,现在出了内鬼,还跟幽冥阁勾连,他不能不知情。”
一行人赶到皇宫时,皇帝刚睡下没多久,听说沈砚等人求见,披着龙袍就来了偏殿,看见沈砚手里的纸片,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影七?青黛?朕记得这个侍女,是长公主举荐进宫的,怎么会是影卫的人?”
“不仅是影卫,还是幽冥阁的联络人。” 沈砚把青黛自尽的事和令牌一并说了,“陛下,影卫里恐怕不止青黛一个内鬼,之前幽冥阁能多次潜入侯府、甚至绑架西域商人,说不定都有影卫在暗中帮忙。”
皇帝捏着令牌的手指泛白,语气里带着点不敢置信:“影卫是朕最信任的人,当年先帝建立影卫,就是为了守护皇室,怎么会…… 怎么会跟幽冥阁这种邪祟勾结?”
苏晚卿见皇帝情绪激动,忍不住插了句嘴:“陛下也别太生气,不是所有影卫都坏,比如上次我偷偷溜出侯府,遇到个影卫,他看我是侯府夫人,不仅没抓我,还提醒我路上有小偷呢。”
沈砚瞪了她一眼,生怕她再说出什么 “钻狗洞” 的糗事,赶紧接过话头:“陛下,臣以为,该给影卫立些新规矩了。比如定期进行忠诚考核,查他们的行踪,还有跟外界的往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放任自流。”
“臣附议!” 萧景行赶紧跟上,“最好再让玲珑局派个人盯着,每月让影卫报备行踪,就跟咱们查商户账本似的,一有不对劲就立马问话。”
皇帝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就按你们说的办。沈砚,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把影卫里的内鬼都揪出来,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搞鬼!”
从皇宫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苏晚卿打了个哈欠,靠在沈砚的肩上:“这下好了,影卫要被你管得跟学生似的,每月还要考试,说不定以后还要写‘忠诚保证书’呢。”
“不然呢?” 沈砚搂紧她,语气里带着点认真,“这次是青黛,下次要是出个影卫统领勾结反派,咱们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只有把规矩立严了,才能保得住你和孩子们。”
萧景行在旁边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腻歪:“我说你们夫妻俩能不能注意点影响?这还在皇宫门口呢,要是被御史看见,又得参你们一本‘私德不修’。对了,刚才侍卫来报,说苏侍郎府里灯亮了一晚上,估计是在销毁证据,咱们要不要去堵他?”
沈砚挑眉:“堵他干什么?让他先忙着,等咱们把影卫的事理顺了,再慢慢跟他算总账。他欠晚卿的,欠侯府的,还有这勾结幽冥阁的账,一笔都少不了。”
苏晚卿眼睛一亮,突然来了精神:“那咱们要不要先去苏府附近蹲点?我听说苏侍郎后院有个地窖,说不定藏着他贪的银子,要是能找着,正好充我的小金库!”
沈砚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啊,什么时候都忘不了你的小金库。行了,先回侯府,孩子们该醒了,别让他们醒了见不着人,又哭着找爹娘。”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侯府走,晨光洒在他们身上,驱散了深夜的寒意。只是没人注意到,皇宫的墙角处,一个黑影正默默注视着他们,手里攥着一枚跟青黛同款的令牌,眼神里满是阴鸷 —— 影卫的背叛,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