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朱漆大门刚推开条缝,两道小影子就跟脱缰的小马似的冲了出来,前头的沈念卿攥着块莹白的玉片,差点撞在沈砚腿上,后头的沈慕卿更绝,嘴里叼着半只木制机关鸟,涎水都快把鸟翅膀泡软了。
“爹!娘!你们昨晚去哪了?阿阮说你们去抓‘大耗子’了,抓到没?能吃吗?” 沈念卿仰着小脸,手里的玉片在晨光下泛着淡光,苏晚卿弯腰想接,这小子却猛地往后缩,“娘别碰!这是我从爷爷书房偷拿的,阿阮说碰了会招神仙!”
沈砚刚把披风解下来递给下人,闻言挑眉:“招什么神仙?招你娘的巴掌差不多。萧景行还在厅里等着,你娘要把兵符库那堆麻烦事扔给他,再晚些你萧叔叔该卷铺盖跑了。”
苏晚卿捏了捏儿子肉乎乎的脸蛋,又把女儿嘴里的机关鸟抠出来擦干净:“慕卿乖,这鸟是你爹当年用三块银子换的,再啃就成柴火了。” 转身跟沈砚小声嘀咕,“你说萧景行靠谱吗?上次他管玲珑局的账,把西域商队的红利都拿去买葡萄酿了,这次兵符库交给他,别再给我搞出什么‘机关酒窖’来。”
“放心,” 沈砚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角,语气里带着点戏谑,“你昨晚跟他说‘敢动兵符库一文钱,就把他那艘机关船拆了当柴烧’,这话比圣旨还管用,他敢不乖?”
几人刚进正厅,就见萧景行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里翻着本兵符库的账册,旁边还放着个油乎乎的肉包子,见他们进来,赶紧把包子塞给身后的小厮:“可算回来了,再等会儿我就得跟账册过日子了。卿卿,这兵符库的钥匙你赶紧给我,省得你天天跟防贼似的盯着我,我这心里发毛。”
苏晚卿没急着递钥匙,反倒从阿阮手里拿过个小本本,翻开跟念咒似的念:“兵符库现存青铜兵符三十七枚,机关图纸二十四卷,还有你上次借走的十箱辣椒水炸弹,记得还啊?上次幽冥阁那伙人被辣得哭爹喊娘,剩下的还能留着当‘待客礼’。”
萧景行听得直捂脸:“我的姑奶奶,我是来接权的,不是来挨训的。你放心,我保证把兵符库管得比我自己的小金库还严实,要是少了根针,你就把我那三胞胎揪来给你当童工。”
沈念卿凑过来,举着手里的玉片往账册上凑:“萧叔叔,你看我这玉片!刚才在院子里晒,它突然发热了,跟娘手腕上的胎记一样烫!” 话音刚落,那玉片突然闪过道蓝光,厅里挂着的蓬莱机关鸟标本竟扑棱了两下翅膀,嘴里还发出 “唧唧” 的轻响。
苏晚卿和沈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讶。沈砚走过去拿起玉片,指尖刚碰到,就觉一股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玉片上的纹路竟跟记忆里蓬莱机关柱的图腾渐渐重合:“这是…… 蓬莱那边有动静了?”
“不会是机关柱出问题了吧?” 苏晚卿赶紧把女儿抱起来,见慕卿手腕上的花瓣胎记也泛起淡粉,“上次去蓬莱,工匠说这玉片是机关柱的‘传讯符’,只有双脉者的血能激活,念卿这小子……”
萧景行也凑过来看热闹,伸手想摸玉片,却被沈念卿一巴掌拍开:“萧叔叔别碰!这是我的‘神仙玉’,碰了会被雷劈的!” 逗得众人都笑了,阿阮在旁边补充:“世子妃,早上蓬莱来的木鸟信使还在偏院呢,说是机关柱昨晚异动,好像跟什么东西产生了共鸣。”
苏晚卿心里顿时有了数,把钥匙递给萧景行时,语气也正经了些:“兵符库就交给你了,要是蓬莱那边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有,别总想着用机关术搞些没用的,上次你造的‘自动喂饭机’把念卿的脸都糊成包子了,再瞎折腾我就扣你分红。”
萧景行接过钥匙,赶紧揣进怀里:“知道知道,你比我家夫人还严。我这就去兵符库清点,你们带娃玩吧,有事随时叫我。” 说着就溜得比兔子还快,生怕苏晚卿再跟他算旧账。
送走萧景行,沈砚把沈念卿举起来放在肩上,看着苏晚卿逗女儿玩,嘴角忍不住上扬:“现在兵符库交出去了,你也能松口气,不用天天跟账册较劲了。接下来想去哪?回西域看看你爹,还是去蓬莱瞧瞧机关柱?”
苏晚卿抱着慕卿,伸手揪住沈砚的耳朵:“先把你那书房的密室收拾干净!上次念卿差点把你藏的兵书撕了叠纸船,再不管管,你那点家底都要被孩子们败光了。还有,我的小金库你什么时候还我?当年你扛走我那包袱,里面可有我攒了十年的压岁钱!”
沈砚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笑着求饶:“好好好,回头就把小金库还给你,还把我的俸禄也交给你管,行了吧?不过话说回来,下次再去冒险,可不准再钻狗洞了,上次你卡在侍郎府后墙,还是我把你薅出来的,传出去我这靖安侯世子的脸都没地方搁。”
“谁要钻狗洞了!” 苏晚卿脸一红,抱着慕卿转身就走,“下次咱们钻密道!阿阮说侯府有条通往城外的密道,比狗洞宽敞多了!”
沈砚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肩上举着玉片欢呼的儿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厅里的机关鸟标本上,那鸟再次轻响一声,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新冒险欢呼。
日子总算是能松快些了,可苏晚卿心里清楚,这平静不过是暂时的。蓬莱机关柱的异动,玉片的共鸣,还有影卫那边没揪完的内鬼,都在预示着新的风波即将到来。不过没关系,只要身边有沈砚,有孩子们,再大的麻烦,她都不怕。
毕竟,当年连狗洞都能钻过去的人,还有什么坎儿过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