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行李刚收拾到一半,院门外就传来太监特有的尖嗓子,那声 “圣旨到 ——” 喊得比木鸟撞柱子还急,吓得沈念卿手里的玉片差点飞出去,沈慕卿更是直接扑进苏晚卿怀里,小胳膊紧紧搂着她脖子。
“这宫里是着火了还是怎么?” 苏晚卿拍着女儿后背安抚,就见个穿青色宫服的小太监跑得满头大汗,鞋底子沾着泥,进门就喘:“世、世子妃,太后娘娘口谕,让您即刻入宫 —— 新科秀女复选,缺个懂规矩的贵妇人掌眼,娘娘说您最会辨人,非您不可!”
沈砚挑眉,把儿子手里的玉片揣进怀里,免得再被折腾出花样:“懂规矩?我夫人当年钻狗洞的规矩,怕是宫里没有第二人会。”
“沈砚!” 苏晚卿瞪他一眼,又转向小太监,“选秀自有皇后和各宫娘娘,怎么轮得到我?再说我们明天还要去蓬莱……”
“娘娘说了,” 小太监赶紧补充,“就耽误您一个时辰,选完了还派御辇送您回府,绝不耽误行程!”
这话刚落,沈念卿就拽着苏晚卿的裙摆蹦:“娘我也去!我要看漂亮姐姐,还要看宫里的蜜饯果子!” 沈慕卿也跟着 “咿呀” 附和,小脑袋在苏晚卿颈窝里蹭来蹭去。
苏晚卿没辙,只能让阿阮在家看着俩孩子,自己跟沈砚往宫里去。御辇上,沈砚还在调侃:“我看太后不是让你掌眼,是让你去当‘反诈先锋’—— 去年选秀,有秀女把琉璃珠当夜明珠献,今年指不定出什么新鲜事。”
果然,到了御花园选秀场地,刚坐下没半盏茶的功夫,就见个穿粉裙的秀女袅袅娜娜走上前,袖口绣着繁复的花纹,手里还攥着个锦囊,走路时总往皇帝那边瞟,眼神活像饿狼盯着肉包子。
“臣女柳含烟,愿为陛下分忧。” 秀女屈膝行礼,香囊从袖中滑落,苏晚卿眼角一挑 —— 那香囊上绣的图腾,竟是血月教特有的弯月缠蛇纹,只是绣得极浅,不细看还以为是普通缠枝莲。
沈砚也注意到了,凑到苏晚卿耳边低语:“这柳家姑娘,怕不是把邪教图腾当流行纹样了?”
苏晚卿没作声,只借着端茶的动作凑近了些,鼻尖微动 —— 那香囊里飘出的味道,是西域断魂草的淡香,混在熏香里几乎闻不出来,可她当年跟着母亲认过毒物,这味再淡也瞒不过她。
正想着,就见柳含烟突然从袖中摸出只巴掌大的机关雀,声音娇滴滴:“陛下,臣女偶得一只机关雀,能衔花献媚,愿博陛下一笑。” 说着就拧了机关雀的发条,可那雀儿刚飞起来,翅膀就歪了,不仅没衔花,反而直挺挺朝着皇帝的龙椅冲过去,爪子上还挂着片碎布。
“护驾!” 侍卫们瞬间围上来,机关雀 “咚” 地撞在龙椅扶手上,摔在地上断了翅膀,露出里面藏着的淡粉色粉末 —— 正是断魂草磨成的毒粉。
柳含烟脸色煞白,扑通跪倒在地:“陛、陛下恕罪!是这机关雀失灵了,臣女绝无歹意!”
苏晚卿放下茶盏,缓步走过去,捡起那只机关雀,指尖捻了点毒粉:“柳姑娘,这断魂草粉是西域特产,寻常人家哪能拿到?还有你香囊上的纹 ——” 她故意顿了顿,把香囊翻过来,“这弯月缠蛇,是血月教的图腾吧?你把邪教纹样绣在香囊上,还带毒粉入宫,是想给陛下‘献毒’吗?”
柳含烟浑身发抖,还想狡辩:“臣女不知什么血月教!这香囊是臣女母亲给的,毒粉更是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 沈砚走过来,从怀里摸出张图纸 —— 正是之前从幽冥阁残部那搜来的机关雀图纸,“你这机关雀的构造,跟幽冥阁的一模一样,连发条的位置都没改。柳姑娘,你母亲是柳氏的远房表妹吧?当年柳氏勾结幽冥阁,你家怕是也没少掺和。”
这话一出,柳含烟彻底瘫在地上,嘴里喃喃着 “不是的”,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侍卫们上前把她押下去,皇帝看着地上的毒粉,脸色沉得能滴出水:“多亏晚卿心细,不然今日怕是要出大事。”
苏晚卿把机关雀递给侍卫,让他们送去太医院查验:“陛下,这毒粉的成分,怕是要跟先帝的医案对比一下 —— 臣妇总觉得,这味道跟先帝医案里记载的不明毒素有些像。”
皇帝一愣,随即点头:“说得是,即刻让人去太医院调档案!”
从宫里出来,坐在御辇上,沈砚捏了捏苏晚卿的手:“看来蓬莱之行,还得再查查这毒粉的事 —— 柳家跟幽冥阁有关,又牵扯到先帝医案,怕不是跟机关柱异动也脱不了干系。”
苏晚卿点头,心里却想着家里的俩孩子:“但愿别耽误太久,念卿还等着玉片招蝴蝶,慕卿也该喝米糊了。”
正说着,御辇外传来阿阮的声音,她骑着匹小马追上来,手里举着个小布包:“世子妃!世子!念卿小少爷非要把这个给您送来,说能帮您辨毒物!”
苏晚卿接过来一看,里面竟是那片发热的玉片,还有张歪歪扭扭的纸条,是念卿的字迹:“娘,玉片碰毒会发光,你要是遇到坏东西,就用它照!”
沈砚看着玉片,忍不住笑:“这小子,倒比他爹还会想办法。”
苏晚卿摸着玉片,心里暖暖的 —— 不管蓬莱有什么麻烦,有这一家人在,总能闯过去。毕竟,连钻狗洞都能成夫妻的人,还怕什么毒粉和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