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马车刚拐进胡同,就见两个小团子扒着门柱翘首以盼,沈念卿手里举着片亮晶晶的云母石,沈慕卿则攥着只缺了条腿的机关鼠,远远瞧见苏晚卿就喊:“娘!你带毒粉回来了吗?玉片还你!”
苏晚卿刚下车,沈念卿就扑过来把温热的玉片塞她手里,小眉头皱得像拧成结的绳:“我试过了,用它碰阿阮煮的苦药,真的会发光!就是阿阮说我浪费药材,要罚我抄《机关术入门》。”
沈砚跟在后面,把女儿手里的残次机关鼠拎起来:“你妹妹把你爹新做的机关鼠拆了,说是要给它装‘毒粉探测器’,结果装反了发条,差点把地毯烧了个洞。”
“沈砚!” 苏晚卿瞪他一眼,又揉了揉沈慕卿的小脑袋,“咱们慕卿是想帮忙,不像某些人,就会说风凉话。” 正说着,阿阮匆匆从里面跑出来,手里捧着本卷边的账簿:“世子妃,玲珑局的人刚送来帖子,说明天要开年度大会,还说…… 还说让您务必主讲‘近期反诈案例’,说您是局里的‘反诈标杆’。”
“标杆?” 苏晚卿捏着帖子笑,“去年我还被萧景行坑了五十两情报费,今年倒成标杆了?”
沈砚凑过来看了眼帖子,挑眉道:“估计是门房老赵他们怕了,前儿有个穿西域服饰的,拿着块染了色的石头就说是玲珑局信物,要借五十两‘办事经费’,老赵差点就给了,还是念卿用玉片照了照,石头立马褪了色,才没上当。”
第二天一早,苏晚卿换上利落的骑射装,刚要出门,就被沈念卿拽住裙摆:“娘,我也去!我要帮你抓骗子!” 沈慕卿也跟着 “咿呀” 叫,小胳膊抱着只完好的机关鼠,显然是想现场演示。
苏晚卿没辙,只能让阿阮抱着慕卿,自己牵着念卿,沈砚则慢悠悠跟在后面,美其名曰 “保驾护航”。玲珑局的议事厅设在城郊的旧宅里,刚进门就见满院子的人,有卖菜的王婆,有教书的周先生,还有侯府的老门房老赵,一个个坐得板正,活像学堂里的学生。
“都坐吧。” 苏晚卿走上主位,把念卿抱到身边的小凳子上,“今儿叫大家来,一是说下最近的事,二是要通报几个诈骗案子,免得咱们玲珑局的人再吃亏。”
她清了清嗓子,拿起账簿念道:“第一个案子,上周有个自称西域分舵使者的,说要借一百两‘疏通关节’,还拿了块假图腾玉佩当信物 —— 后来查出来,那玉佩是用萝卜刻了染的色,遇水就化,那骗子现在还在大牢里啃窝头呢。”
底下哄堂大笑,卖菜的王婆拍着大腿:“我就说那小子不对劲!说话油嘴滑舌的,还想骗我给西域商队送菜不给钱,幸好我多了个心眼,让他先付了定金!”
“还有个更离谱的。” 苏晚卿又翻了页,“有人拿块破铜片,说是玲珑局初代传下来的‘秘宝钥匙’,要跟当铺换五十两银子,结果当铺掌柜是咱们的人,当场就用机关锁验了 —— 那铜片是从灶台上拆下来的旧铜钉,上面的花纹还是用钉子刻的。”
沈念卿突然举手,小声音脆生生的:“娘!我知道怎么防这个!用玉片照,假的会发黑,真的会发光!还有老赵爷爷的机关锁,也能辨真假!”
众人都笑着点头,老赵搓着手站起来,从怀里摸出个巴掌大的机关锁和两块玉佩:“各位瞧瞧,这真玉佩上的图腾,用机关锁一扣,会弹出‘玲珑’二字;假的扣上去,锁芯会发出‘咔嗒’声,还会弹出根小刺 —— 当年我就是靠这个,抓过三个冒名顶替的骗子。”
说着就演示起来,他捏着假玉佩往锁上扣,“咔嗒” 一声,锁芯果然弹出根细刺,老赵手一抖,差点把假玉佩掰断,惹得众人笑个不停。
“老赵,你老胳膊老腿的,轻点折腾。” 萧景行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手里还举着块木牌,上面写着 “卿砚牌正品信物”,“各位要是怕买到假货,就认准这个牌子,咱们假一赔十 —— 赔的不是银子,是世子妃的小金库储备,保准让你不吃亏!”
“萧景行!” 苏晚卿瞪他,“你怎么不把自己印在上面当防伪标?再打广告,我就把你去年卖假机关鸟的事说出来,让大家知道你是怎么把‘永动机鸟’卖成‘半小时就歇菜鸟’的。”
萧景行赶紧把木牌藏起来,嘿嘿笑道:“口误口误,我这不是为了帮大家辨真假嘛。”
正闹着,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一个西域商队的人匆匆走进来,手里捧着个沉甸甸的木盒:“苏姑娘,这是西域来的匿名礼盒,说是要交给玲珑局的主事人,还说…… 还说里面的东西跟‘兵符’有关。”
苏晚卿心里一紧,让老赵检查了木盒没机关,才缓缓打开 —— 里面铺着层暗红的绒布,放着半块染血的青铜兵符,边缘还带着新鲜的划痕,显然刚被人掰开过。
“这兵符……” 沈砚凑过来,指尖拂过兵符上的花纹,“跟咱们之前在地宫找到的那半块,纹路能对上。”
萧景行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匿名送这个来,是想试探咱们,还是想引咱们去查?”
苏晚卿把兵符小心收起来,摸了摸身边沈念卿的头:“先把兵符送去验血,看看上面是谁的血。老赵,你去查下送礼盒的商队,从哪来的,有没有跟幽冥阁的人接触过。”
老赵立马应声,揣着刚演示完的机关锁就往外走,嘴里还念叨:“敢在玲珑局门口搞花样,不管是谁,都得把他揪出来!”
沈念卿拉了拉苏晚卿的袖子,小声问:“娘,这兵符是坏人送的吗?要不要用玉片照照?”
苏晚卿把温热的玉片放在兵符上,玉片果然泛起淡淡的红光,却没像碰毒粉那样刺眼。她叹了口气,揉了揉儿子的头发:“是坏人还是好人,咱们得查了才知道。不过你放心,有你爹和萧叔叔在,还有你这‘移动测毒仪’帮忙,再狡猾的骗子也跑不了。”
沈砚在一旁听得笑出声,伸手把女儿抱起来:“咱们家这俩小的,一个是移动测毒仪,一个是机关活字典,以后玲珑局的反诈工作,怕是要交给他们俩了。”
苏晚卿白了他一眼,却忍不住弯了嘴角 —— 不管这染血的兵符藏着什么阴谋,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再难的关也能闯过去。毕竟,连钻狗洞都能凑成夫妻的人,还怕什么藏头露尾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