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隆的身体猛地一僵，喉结动了动，那暗门是他花了三年才找到的，连克拉顿都不知道具体位置。“你……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了慌。“因为我爹在矿道里留了日记。”塔夏从怀里掏出一个磨损的皮质本子，翻开泛黄的纸页，“他记录了暗门的位置和密码，说‘若有一天星盗再来，就让我的孩子用这密码守护矿脉’。”她指着其中一页，上面画着暗门的草图，旁边是稚嫩的小字，那是她小时候跟着爹学写的符文，“还有碎星谷的溶洞，你藏的星脉修复剂，瓶身上刻着‘卡隆’的名字，那是我家的工坊做的，每个瓶子都有专属的窑印。”她把本子推到卡隆面前，“你抢的不是修复剂，是巴尔星人民的救命药。”
王锐适时敲了敲桌子，把一张照片推到卡隆眼前，照片上的少年穿着蓝色的收容营制服，站在巴尔星的新学校门口，笑容比星晶还亮。“这是阿明，阿澈的弟弟。”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根细针，扎在卡隆最软的地方，“阿澈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阿明的照片，说‘求你们照顾好我弟弟’。”王锐顿了顿，指尖划过照片上的学校铭牌，“收容营给阿明安排了上学，毕业后能进矿场当技术员，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有安稳日子。”
卡隆的目光死死盯着照片，机械义眼的残骸处突然渗出油污，像在流泪。他猛地别过脸，却控制不住地发抖，阿澈是他从小带大的，比亲儿子还亲，阿明出生时，还是他抱去的接生婆。“你们……你们想怎么样？”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杀了我，或者放了我，别拿孩子说事。”
“我们要的是情报，是巴尔星的安全。”王锐把一杯水推到卡隆面前，“你老实交代，阿明不仅能安稳上学，我们还能给他分一套房子，让他在巴尔星扎根。你要是顽抗，”他顿了顿，看着卡隆的眼睛，“收容营有规定，直系亲属犯叛国罪，要被驱逐出星云。阿明才十六岁，你想让他一辈子飘在星尘里吗？”
“我说！”卡隆突然嘶吼起来，猛地撞了一下审讯椅，量子锁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他却不管不顾，“克拉顿和希林里约定三天后正午在碎星谷汇合！希林里带五十艘护卫舰，克拉顿的残部有十艘运输舰，装的是星晶炸药和脉冲地雷！”他喘着粗气，唾沫星子溅在桌上，“矿脉暗门的完整密码是‘星枢引，矿脉开，守护在’，星图在我逃生舱的黑匣子里，密码是阿明的生日！”他突然哭起来，老泪混着油污淌在脸上，“他们要炸掉矿脉的能量核心，说‘留不下矿脉，就留给星尘’……”
丰收立刻让书记员把供词念了一遍，确认和截获的通讯记录吻合，才对王锐点头。“联络暗号是什么？有没有内鬼？”王锐追问，指尖在战术终端上飞快记录，离三天后的正午只剩不到七十二小时，每一秒都关键。
卡隆瘫在椅子上，像泄了气的皮球，声音有气无力：“暗号是‘星尘落’对‘矿脉开’，见面时要举着刻有骷髅的星晶。”他突然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祈求，“内鬼是巴伦星的副队长，代号‘毒蝎’，他是克拉顿的人，负责在汇合当天打开防御墙的能源阀，你们别杀他，他也是被逼的，他的家人在克拉顿手里。”王锐皱了皱眉，在“毒蝎”后面标了个“待核实”，转头对丰收说：“立刻派人监控巴伦星的能源系统，同时查‘毒蝎’的家属信息，想办法救出来。”塔夏握着短刃的手终于放松，她看着卡隆，轻声说：“你要是早说，阿澈或许不用死。”卡隆闭上眼睛，肩膀重重垂下，再也没说话。
搜救行动比预想的更凶险，铁锈港的残骸在星云流中翻滚，扭曲的合金板像张开的獠牙，每块碎石都带着高速旋转的动能，“鲲鹏”补给舰的机械臂刚触到囚舱，就被一块飞石撞得火花四溅。“队长，囚舱在三号残骸区，信号很弱！”声呐员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屏幕上的生命探测仪跳着微弱的绿点。舰长当机立断：“启动引力锚固定残骸，派突击小队穿外骨骼出去，注意规避碎石流！”
三名突击队员顶着星尘风暴爬进残破的囚舱时，毒蝎的妻子正用身体护着女儿，舱内的应急灯只剩一丝微光，照得母女俩的脸都泛着苍白。“别怕，我们是地球军！”队员解开她们的束缚带，发现通讯器的线路被故意剪断，接口处还留着克拉顿舰队的标识。当妻女穿着保温服、被扶上“鲲鹏”舰的影像传到毒蝎终端时，这个在巴伦星防御队硬扛过三次海盗偷袭的副队长，突然捂住脸蹲在能源控制台前，肩膀剧烈颤抖。他攥着终端的指节泛白，屏幕都被按得发烫，眼泪混着机甲机油从指缝淌下来，滴在亮着的能源参数屏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副队长？”旁边的技术员刚要开口，就见他猛地站起来，军帽歪在脑后，头发乱得像枯草，攥着加密通讯码往指挥中心冲，靴子踩得金属走廊“咚咚”响，“丰收司令，我全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他冲进指挥舱时还在喘气，胸口剧烈起伏，把带着体温的通讯码芯片拍在桌上：“克拉顿让我后天正午打开西翼能源阀，就是矿脉防御墙的核心阀！”他的声音又急又哽咽，指尖点着星图投影，“到时候他的突击队从矿道暗门冲，希林里的五十艘护卫舰从正面开火，吸引你们的主炮火力！他们算准了防御墙没加固，想一锅端了巴伦星的指挥中心！”
王锐盯着他递来的通讯记录，指尖在星图上西翼能源阀的红点处重重一点，那里的防御墙刚用星晶合金补了一半，确实是软肋。“你敢带我们去暗门设伏吗？”王锐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捕捉到他眼底的决绝。毒蝎猛地抬头，机械义眼的蓝光都亮了几分：“我不仅敢带路，还能调出防御队内部频道！”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我跟克拉顿的联络官说‘一切就绪’，他们明天一早会派先遣队来查岗，我带他们去假的控制节点，能拖一个小时是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