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无悔绿瞳锁定男鬼,
看来,这男鬼也不喜欢弯弯绕绕的对话,
那她就单刀直入,
“福祸我自会承担。
你既看过金家兴衰,
我对你说的金家的‘诅咒’很感兴趣,你知道多少?”
男鬼沉默片刻,周围嘈杂似乎都安静了,
气氛凝重。
“小娘子倒是说话直爽。”
他缓缓道,
“你想知道更多?可以。
这鬼街里头,有老夫要的一样东西。
替老夫去鬼街深处,‘往生当铺’的老板手上,
取回一件本就属于我的旧物——”
他声音顿了顿,沙哑的语调里,
渗入一丝难以察觉的涩意:
“是一支明代梅花银簪。
簪头雕的是缠枝梅,嵌了一粒小小的红宝,像雪里落的血。”
木无悔绿瞳微不可查地一缩。
发簪,而且是女子的发簪。
一个明代男鬼,为何执着于一支女子发簪?
这物件,又与金家有何干系?
她不答可否,反问道:
“‘往生当铺’?我如何信你?取到簪子,你又如何找我?”
男鬼发出嗬嗬轻笑,
透着一股“信不信由你”的桀骜:
“鬼街不大,‘往生当铺’只此一家,
招牌是块裂了缝的阴沉木。
至于找寻老夫……”
他身影开始如水波般晃动,逐渐变淡,
“你拿着簪子,
从那鬼街出来,
在这棵老树下站一会儿,老夫自会感知。
去吧,我等你。”
话音未落,男鬼身形彻底消散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
男鬼身形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出现。
木无悔站在原地,
面具下的绿瞳,没有丝毫波澜,
将那一丝对“梅花发簪”的疑问暂且压下。
她目光转向队伍前方。
此刻,正好轮到一个穿着体面、神色倨傲的男人。
守在入口处的鬼婆婆,
身材矮小得像个小女孩,
却顶着一对弯曲的黑色牛角,
穿着黑色素衣,脸色铁青,唇角下弯,
耳垂上挂着的巨大圆环,
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那男人则自信满满地,
递过去一个黑陶罐。
鬼婆婆眼皮都没抬,
接过罐子,随手打开。
一股黑烟冒出,化作一个瘦弱哀嚎的鬼影。
鬼婆婆干枯的手一抓,
便将那鬼影捏在手中,
塞进嘴里,嚼了几下,
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
随即不屑地,吐了出来。:
“索然无味。不够格,滚吧。”
那男人脸色瞬间僵硬,涨得通红,指着鬼婆婆骂道:
“死老婆子!上次就是一只鬼,
而且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子可是区长的儿子!得罪了我。。。”
他话音未落,鬼婆婆的嘴巴猛地裂开,
瞬间扩大到足以吞下一颗头颅,
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向前一探一合!
“咕噜。”一声轻响后。
那嚣张的男人连同他的叫骂声,一起消失了。
鬼婆婆的嘴巴恢复原状,面无表情,
仿佛只是喝了口水,淡淡吐出三个字:
“下一个。”
队伍短暂地骚动了一下,
又迅速恢复死寂。
轮到杨华了。
他脸色惨白,额头全是冷汗,
哆哆嗦嗦地从公文包里,
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双手颤抖着递过去。
鬼婆婆接过,这次连看都没看,
直接扔进了嘴里,喉咙一动,咽了下去。
她咂摸了一下嘴,语调比刚才高了一丝:
“还不错。一百只怨鬼炼的丹,小子,有心了。”
她终于抬了抬眼皮,扫了杨华一眼,
“面生。老婆子我提个醒,鬼街有鬼街的规矩,
禁止鬼妖主动食人,但你这身血肉,自己也得小心。”
杨华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
“多谢婆婆!晚辈一定谨记!”
鬼婆婆似乎满意他的态度,多说了几句:
“规矩有三。
一,交易自愿,强买强卖、强取豪夺者,会成为鬼街公敌,人人得而食之。
二,店铺内不得生事,偷抢拐骗者,同上。
三,鬼街深处的‘鬼楼’,是主子居所,擅入者,后果自负。”
杨华连连道谢,才进了巨树后的黑暗里。
后面几个,有的献上缠绕黑气的鬼物,
有的奉上光芒黯淡的妖丹,
还有的竟割舍出一部分,泛着白光的灵魂碎片,
对进入鬼街执念极深。
终于,轮到了木无悔。
她刚走上前,鬼婆婆鼻子就用力嗅了嗅,
铁青的脸上皱起眉,眼神里透出毫不掩饰的鄙夷:
“哼!味道真够杂的!阴煞妖气混作一团,还穿着金家的皮?
要不是鬼街的规矩,老婆子我现在就撕了你这身行头,把你扔出去!”
木无悔脚步停住,面具下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冷意。
鬼婆婆被她这反应激得一愣,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
盯着她黑袍下的身形,尖声道:
“我瞅着这身杂乱,阴气重得像个老鬼,没想到……竟是个女的?那就是人类了?阴女吧!”
“阴女”二字一出,
周围那些模糊的鬼影、妖异的存在,
无数道贪婪、炙热的目光瞬间,
钉在了木无悔身上!
阴女,对于它们来说,是大补之物,更是绝佳的炉鼎!
鬼婆婆这话,分明是要把她架在火上烤,成为众矢之的。
然而,木无悔站在原地,
黑袍下的身形却很稳。
她早就刚把禁婆说的话,也听进耳朵里。
有那三条规矩在,这些鬼东西再眼红,
此刻也不敢动手。她没理会周围的骚动,
直接从黑袍下伸出手,
将一样东西放在了鬼婆婆面前。
那一朵娇艳欲滴,散发着幽绿色的蛇诞花。
鬼婆婆看到木无悔放在面前的蛇诞花,
整个人猛地一僵。
她那双浑浊的眼睛,
瞬间瞪圆,
死死盯着那朵散发着不祥的花朵,
干瘪的手指甚至微微颤抖。
她猛地抬头,目光试图穿透面具的缝隙,
声音带着惊疑:
“你这花……这气息……不是寻常阴物!
这是用千年道行的蛇妖血肉,滋养出的邪花!
这东西……这片地界根本长不出来!
你一个阴女,从哪里弄来的?!”
木无悔绿瞳透过面具,冷冷地看着她,
不答反问,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喝,一朵花,够资格进这鬼街了吧?”
她微微一顿,语气带着冷硬,
“至于来历,你没资格问。
想知道,可以,拿等价的消息来换。”
鬼婆婆被她的态度噎得一窒,
铁青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
“小丫头!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